從猴子變來的。
三歲小孩都明白。而且孩子們還有觀察論證：怪不得公園裏猴子越來越少，大街上人越來越多。
本來，我們這一章要談的，是感動哲學、迷人至深的宇宙十大瘋狂真相之TOP1：智能生命，我們人類。可是，我好像隻是一直在談論龍卷風造飛機的事情。因為在我看來，我們的TOE物理科學似乎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來談論智能生命（呃，不是他們的專業）。對於物理科學來說，這個TOP1，就是終極奧秘。
在科學昌明的當今時代，即便最堅定的教徒，也不方便堅持說上帝用泥巴捏了一個男人，然後取下男人一根肋骨做了女人。不甘心人類從猴子變來的人們，轉而投靠了遠古外星人。意外的是，他們好像在當代基因科技那裏發現了新的證據。
你瞧：黑猩猩的染色體數量是多少對？24對。人類的染色體數量是多少對？23對。是遠古外星人改變了猩猩的DNA，使其進化成遠古人類，染色體數從24對變成了23對。這個才是上帝造人的故事中隱藏的真相。
人類染色體有22對是男女相同的，有一對不同，女性是XX，男性是XY。看上去Y比X確實少了那麼一截，缺了根骨頭麼？肋骨含有豐富的骨髓“幹細胞”，可以分化成為其他細胞組織器官，甚至個體。就是說，當時上帝取亞當肋骨是為了使用其中的“幹細胞”來創造夏娃。
——有點意思嗬。不過，你我都明白，這種故事太過文藝。
我們還是要老老實實麵對猴子變人的理論，承認人類是低級生命進化而來的。隻不過，人類自學成才的進化過程沒有什麼戲劇情節，達爾文已經說清楚了。學會鑽木取火吃上燒烤，學會把吼叫呢喃發展成花言巧語，進度雖慢，水滴石穿，我們隻需要比其他種類的猿猴多一點點天賦和運氣，就能在上百萬年的時間裏，把這種差異拉大到霄壤之別。
還有不同意見嗎？
有！人類太特殊了，以至於始終有人不大能夠接受，作為這個世界的唯一主宰，隻不過是比那些肮髒醜陋、沒有教養、舉止粗鄙的猿猴多了一些運氣。我知道，有些讀者在看到本節第一句話“從猴子變來的”時，就鄙夷地摔書了。許多人不讚成達爾文物種進化論，認為人類不可能從一個低級品種，突變性躍升為高級品種，寧願相信有一套新的理論，證明人類是一個出身“高貴”、獨立進化的特殊品種。
科幻大片《超體》，主角露西的大腦功能意外開發到100%，以至於她有能力穿越時空，去拜訪另外一個露西，那是科學認定的人類共同的“第一祖母”。電影裏，那個露西就是一個不修邊幅、不施粉黛、形象相當糟糕的黑猩猩。
老實說，我對達爾文物種進化論沒有特殊偏好，它也確有許多可疑之處，但我實在沒有找到更加合理的解釋。說穿了，這裏麵有一個隱含的、頑固的“信仰”：人類，應該在造物主或者外星人那裏尋找一個有點檔次的血統，或稍具詩意的理由。好比我們深愛的鑽石，科學非要說它就是碳元素，竟然跟黑不拉嘰、一捏就碎的煤渣是一個家族，聽著就來氣。不過我們必須冷靜，至少說到目前為止，所有關於人類起源的神奇故事，都不比可惡的進化論更可靠。
那麼我們跳過人類再往前推，生命是怎麼來的？
當初，幾十億年前，地球還是一個岩漿翻滾、甲烷彌漫的凶惡世界，後來怎麼就有生命了？我們應當注意到，馬丁·裏斯的六個數隻是對物理世界來說的。如果要再考慮智能生命如何產生的問題，就請生命科學加入我們的討論，那麼，“驚喜的宇宙意外”這份名單還要大大拉長。畢竟，智慧生命的存在，無疑是宇宙中最不可思議的奇跡。換句話說，即便我們已經嚴格按照馬丁·裏斯的宇宙秘方造出了一個精致的宇宙，那還隻是一個鐵與火的冷酷世界。要想得到生命，從藻類到細菌，再到毛蟲、爬蟲、飛禽走獸，直到我們智能生命，事情還早。
在木匠眼裏，月亮是木頭做的。
——西方諺語
我們現在來品味一則關於還原論（傳統物理科學認識世界的銳利武器）的著名笑話。老師帶學生走進實驗室，指著一排玻璃瓶說，那是一個人的所有組成物質：10加侖水，7條肥皂的脂肪，9 000支鉛筆的碳，2 200根火柴的磷，還有能粉刷兩個雞棚的石灰……最後學生問，那人呢？老師說，那是哲學家回答的問題。這則故事之所以讓人哭笑不得，是因為它試圖把我們帶回龍卷風襲擊之前的廢舊車場。而在我們眼裏，廢舊車場永遠是一堆破爛。那麼，我們能用這幾個瓶瓶罐罐裏的東西拚裝出一條生命嗎？別說活蹦亂跳的人了，也別說生物學家最喜歡的白鼠、果蠅，就算組裝一枚最卑微的細菌如何？
這個事情值得試一試。1953年，美國芝加哥大學的學者斯坦利·米勒與哈羅德·尤裏做了一個試管裏製造生命的偉大實驗，當然不是試管嬰兒。他們模仿地球幾十億年前的原始環境，用水、甲烷、氨和氫等一些絕對沒有任何營養價值的、純化工的原料，準備了一鍋“原初湯”，然後開動人造閃電，往湯裏霹靂喀嚓一通亂砸。過了些日子之後，微生物就從這一鍋刺鼻的紅湯裏爬了出來——呃不，差得遠，他們隻是得到了一些有機化合物，比如氨基酸之類。這就是應當永垂史冊的“米勒-尤裏實驗”，實驗結果是令人振奮的。
但是，科學家們很快就沮喪地發現，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原初湯”即便熬上幾百萬年，也不可能熬出生命來。生命的化學基礎是DNA和RNA雙螺旋核酸分子，有機化合物要自發地組成這種帶有遺傳密碼的分子，其可能性小得可笑。分子可能的組合方式太多了，偶然碰上一次產生出DNA的機會實際上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