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日】(4)(2 / 2)

謝磊臉上沒有我想象中的局促,隻是有點兒不好意思,跟在許少清身後走了進來,坐到我對麵兒離我最遠的地方。他旁邊兒是路喬,從前勾肩搭背說要武裝起義我殘酷統治的兩個人,因為打了一場架,各自冷著臉孔互不理睬。

我感到坐如針氈,不是為自己,而是替謝磊。

他坐在我對麵,我們倆的視線無可避免地相遇。那一瞬間我覺得心在抽痛,他的瞳仁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看著我的時候,眼底又仿佛盛著廣袤的大海。那是我記憶中的謝磊,能左右我的情緒,也能安撫我的情緒。

但我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冷淡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說謝磊你不知道自己在這兒不受歡迎嗎?為什麼還來?

他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失神,輕輕垂下眼瞼。我的心疼得厲害,指甲不知什麼時候摳進肉裏,覺著窒息。

謝磊忽然直起身來,我以為他會站起來直接走出去,他那麼驕傲一人,那麼愛麵子,他受不了我當眾給他冷臉。

沒想到謝磊僵硬的臉上卻生生扯出了一個微笑,比他媽哭還難看,“蘇訴,”他叫我的名字,“三年沒見過你,我隻是想陪你過個生日。”

他心甘情願在這兒受冷眼,就是為了想要陪著我過生日。高三那年的冬天,謝磊曾經答應過我要給我過一輩子的生日。後來他食言了,三年沒有在我身邊,可我不怪他。就跟現如今我也不怪他一樣,既然都已經錯過了三年,我怎麼會在乎他是不是錯過了第四年呢?

更何況,哪有一個少年時說過的永遠,最後不是一場心碎。我又怎麼會將那些年少輕狂時說出來的話,一心一意地放在心底珍藏著呢。

那時候的永遠,隻能代表曾有那麼一個瘦瘦高高,眼睛發亮的男孩子,他曾經愛過我。如果那個時候,我們真的懂得什麼是愛。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抑製不住地想哭。忽然有很多過往的片段排山倒海地向我湧來。我的視線有些模糊,可我怎麼能哭呢?我這時候要是哭了別說他們瞧不起我,我自己都得羞愧地把自己就地正法。

這時候我感覺有人來拉我,打個庸俗點兒的比喻,我就跟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拉住那人的手。好不容易把眼淚忍回去了,我低頭看見沈家浦正順勢要把我從座位上拉起來。

我沒反抗,站了起來。

沈家浦用手勢示意我站好,我背對著他,看不清他手裏的動作,卻倏忽感覺脖頸一片冰涼,低頭一看,沈家浦正在給我戴一條亮得直晃眼的項鏈。

媽呀,我一下子嚇得亂了陣腳,與此同時還聽見方瀟在旁邊兒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