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這天,是良王妃邀請各家女眷來良王府賞菊的賞菊宴,如今良王是京中唯二的親王,而且除了正妃王府再無其他女眷,不少官家就把心思動到了這上麵。不說是徐瑾素親自派人下請柬的人,就是很多沒下請柬的,都在這一天找著各種機會,想要帶著家裏未出嫁的女兒,進來試試,當然,要是剛好良王也在,碰巧在良王麵前露個臉,發生什麼不可不說的故事,就更好了。
可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徐瑾素當初派人下的請柬,是和中秋宮宴一樣的名單。就連二總管,在剛拿到名單的時候,也愣了一下,心裏怪異幾分,等時候查了,才知道其中的緣故。
良王府大花園中,二總管派人擺好酒宴,院中各色珍奇菊/花競相開放,再加上這個時節一些其他花卉的點綴,讓這個花園看上去菊開滿地,又各領風/騷。
徐瑾素抬手,飲下一杯飄香四溢的桂花釀,不時和來往的官家女眷交談,眼睛不時地掃向四周,果然,白伊依身穿淡黃色長裙,站在劉府老太太身後,不時看她兩眼。
“良王妃殿下,你這是在看誰呢?”徐瑾素身邊不遠處的一個官家女眷,順著徐瑾素的目光看過去,瞬間就發現了仙氣飄飄、婀娜妖嬈的白伊依:“哎,這是誰家姑娘,長得可真俊啊,”她說著,轉頭看向徐瑾素的臉色:“王妃這麼注意這家姑娘,是不是給王爺……”
剩下的話,都在不言中,給王爺什麼,當然是給王爺看側妃了。其他的幾家聽了,立馬,也順著看了過去,在對比自己女兒和這個丫頭之間,心裏暗恨,沒事穿的那麼好看幹什麼,這不是要把自己女兒給比下去了嗎?
徐瑾素抬眼瞥了一眼最開始引起這個話題的女眷,戶部侍郎紀嵐的夫人雲氏,皇上的人,她淡淡地笑笑:“各位有所不知,那位姑娘可是已逝的‘安國侯’的獨女,是忠臣之後。”
安國侯,幾家夫人眼神一閃,不是才死了半年多嗎,這就來參加宴會了,可見不是個好的。
紀雲氏聞言笑笑:“安國侯為國盡忠,他的獨身女兒,自然要格外受到照顧。”一番話,說得其他夫人紛紛點頭,表情卻扭曲了幾分。
徐瑾素看到這般場麵,又看了看不時望向自己,眼中似有淚霧湧動的白伊依,開口道:“既然紀夫人這麼說,不如前去和此女子交談交談,也好一表你疼惜之情。”
堂堂三品大員的夫人,去給一個無品無級的孤女上杆子慰問,這是實打實的打臉啊,紀雲氏的臉扭曲了一瞬,立馬起身:“王妃說的是,那紀雲氏就遵王妃令,去和安國侯的獨女聊聊。”一句話,倒是在暗示徐瑾素在以權壓人,欺負她似的。
徐瑾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擺擺手,轉頭對著圍著自己的幾家夫人說道:“既然紀夫人這麼說了,你們也一同前去吧,也算是體現朝堂和樂了,”說完,她站起身,不在意地看向紀雲氏:“本王妃有些醉了,就先去休息了,識理,派些人繼續看著。”
紀雲氏看著徐瑾素揮揮手離開,這般表現就像是被自己氣到離席,她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官家女眷,皆對自己怒目而視,終是使勁壓下心中的怒火,帶著僵硬的笑意,走向了白伊依。
徐瑾素站在王府偏側小花園裏,這裏是通往仇皖書房的畢竟之路,規格雖小但是景致伊人,京中皆知她不得仇皖喜愛,仇皖平時也是在書房待得最多。此時,她把身邊的人都調開,一個人在小花園的池塘邊站著。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徐瑾素微微勾著嘴角,轉身看向來人,對上那人有些詫異的表情,笑道:“莫非,白姑娘今天又是來一睹我的容顏的,可惜,京中皆知我住在府裏的素軒齋,白姑娘獨身出現在這裏,不合理吧。”
白伊依咬著下唇,有些不甘和心虛地看著徐瑾素,沒想到她隻不過是想要單獨見一見仇皖,就碰上了徐瑾素。她微微幅了一禮,開口道:“王妃明鑒,伊依隻是在酒宴上貪多了幾杯,此時有些不勝酒力,想要出來透透氣。”
“能從一眾女人手下脫身出來,白姑娘也算是有幾分本事啊,”徐瑾素的目光冷了很多:“還是什麼侍女都不帶,就直往這邊來,說,你是怎麼知道這是通往王爺書房的必經之路的。”後邊的話,帶著幾分威嚴和質問,讓白伊依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伊依,伊依不懂王妃的意思,伊依隻是不小心走到此處的,沒有別的目的,”白伊依說著,眼中已經閃過幾絲淚光:“伊依知道伊依隻是一介孤女,無權無勢,但是王妃也不能這般汙蔑伊依,汙蔑我們白家。”
“白家,”徐瑾素嗤笑一聲:“白家除了你這一個孤女,五服之內還剩誰,你隨帶著大筆嫁妝住進了劉家,但是也隻是寄人籬下、漂泊無依的命運罷了。”
“你,”白伊依氣得漲紅了臉,死死抓著手中的帕子:“我是孤女,我是浮萍,那有如何,我以後一定會比你強。”
“因為你以後一定會嫁給仇皖,”徐瑾素的眼中閃過冷光:“什麼向往我之品貌,不過是想看看我是什麼人,好來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冒著皇家忌諱也敢冒險進宮,還糊弄住了劉府的老太太點頭答應,你的本事可是不小啊,這哪是什麼淒厲孤女,分明是心機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