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皖一身戎裝,低頭看著正在仔細為自己整理衣領的徐瑾素,神色複雜,此時他就要出門入宮,然後就率著皇上給他的五萬大軍啟程離開,而徐瑾素,趕了來,小心地把他拉到一邊,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樣子,讓兩人單獨了片刻。
“你一直都是待在西北,此去西南對壘南蠻,有諸多不變,小心些。”徐瑾素的表情柔柔的,動作柔柔的,讓不遠處的人看上去,她是十分舍不得他一樣。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仇皖的眼神動了動,低頭看著徐瑾素的動作,她的動作就像是一個妻子般,心有萬般口難開。
“你去了西南,皇上的暗衛誰來接手?”徐瑾素的話語變得平靜,和她的動作表情完全不搭。
仇皖抿抿唇,對於她突然公事公辦的態度有些不適,但還是回答道:“我把阿四帶走了,畢竟他武功高,對我有利,至於京中,我留了阿九,他的身份擺在那裏,留在京中對我有利。”
“果然,”徐瑾素暗暗呢喃,抬眼直視仇皖:“你放心,我要的東西、說的話,一直算數,你大可安心打仗,”她說著,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他一番,表情滿意地點點頭,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起伏:“戰場上要是有任何需要了,回來通知我一聲,看我能否幫你。”
“你也會打仗,”仇皖挑眉,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本王怎麼不知道你會兵法。”
徐瑾素抬眼,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說完,她微微福身,恭送道:“妾身恭送王爺凱旋歸來。”
仇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壓下心中慢慢怪異的情緒,點點頭:“我走了。”轉身而去。
“王爺,”徐瑾素看著仇皖回頭,慢慢地說了一句:“我的話,一直有效,我不貪的,隻希望,王爺善待徐家。”
仇皖皺著眉,看了她半餉,終是點著頭答應道:“我答應的事情,也從來都不會變。”
徐瑾素看著仇皖翻身上馬,終是沒有再看仇皖最後一眼,轉身離開,而仇皖卻在馬上回頭,看著徐瑾素離開的背影,不滿地皺眉,他們之間,總是看彼此背影的時間更多些:“出發。”
白伊依站在院中,聽著外邊傳來的百姓的歡送聲,不安地皺起了眉頭:“你會娶我的,是嗎?他說你和徐瑾素之間什麼都沒有,是真的吧?快點回來,我在這裏等你。”
徐瑾素回到素軒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人——仇皈。
“你來這裏幹什麼?”她的表情冷了下來,揮揮手讓人退下:“你應該去完成王爺交代你的事情。”
“你明知道他的心裏沒有你,你為什麼還要幫他,你幫了他之後,好處也隻會全讓白伊依占了,素兒,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幫他,”仇皈滿臉不甘,不自覺地上前兩步,看到隨著自己的上前,徐瑾素後退的樣子,臉上的不甘也變得惱怒了幾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們一直好好的,你為什麼突然就變了。”
“突然嗎?”徐瑾素反問道,看著仇皈愣住的神情,微微一笑:“難道你沒變?”
“沒有,我對你的心,永遠都不會變的,”仇皈有些悲哀與祈求:“素兒,你是我的妻,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妻,仇皖如今不在京,正是你我的機會,隻要讓他此次死在西南,他的勢力都會被我接管,我們可以成功的。”
徐瑾素皺著眉,看著他眼中慢慢浮現的野心和勢在必得,突然嗤笑了一下:“所以,皇上這次派仇皖去打南蠻,是抱著讓仇皖死在戰場的心思,若真是這樣,那他就太小看仇皖了,仇皖的軍功可是在戰場上實打實拚殺出來的,不是他一個隱忍算計的隱形皇子可以比擬的,也不是你這個落魄的世子可以想象的。”
仇皈不可置信地看著徐瑾素,搖著頭:“你愛上他了,你愛上他了?”
“愛,我要那東西幹什麼?”徐瑾素盯著他的眼睛:“我要愛幹什麼?讓愛傷我、害我、毀我嗎?仇皈,我不是從前的我了,也不想成為從前的我。”
仇皈死死地握緊了拳頭,看著徐瑾素平靜無波的雙眸,突然心裏一慌:“我以為你這般對我無情,是因為你愛上了仇皖,為什麼,現在,在我看來,你像是對我死心了呢。”
死心,徐瑾素輕輕地笑著,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不死心嗎?她看著在自己平靜的對視下,越加煩躁的仇皈,突然開口道:“你到底要什麼,你一直以來到底是要什麼?要至高的權利,要真心的愛人,還是要,獨一無二的所有。”她真的不明白,前世仇皈登上皇位,有了至尊的權利,前世自己一心愛他,當了他的皇後,可是他還是不滿足。他不喜歡自己的失貞,即使那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他不喜歡自己為他懷上孩子,即使後來他們重新和好,他還是放棄他們之間的孩子,他一度沉浸在別人為他編製的他們之間的相知相許中,卻不肯回來看自己這個原版一眼。他的野心、愧疚、所求、不甘,漸漸地,就連她都看不清楚了,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