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刻命想象中出現的那種一席黑袍,渾身上下散發著某種邪惡的氣息,然後再出現的一瞬間就能把烏雲召喚出來遮蓋住天空那種標準的大魔王場景並不相同。從那個仿佛是地獄入口一樣的防禦門裏走出來的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人物,而且也沒有什麼烏鴉呱呱叫著,就像是報喪一樣的跟在那個男人的後麵。
他僅僅穿著一身好像是現實世界裏的白大褂變成黑色一樣的袍子,然後在裏麵穿上一件看不出材質的襯衣。下半身是這個世界很常見的皮製褲子,雖然從那個光澤上看並不是什麼便宜貨,但是肯定也貴不到哪裏去。腳上穿著的是一雙小牛皮鐵底靴子,在他那鬆垮的步伐下敲擊的聲音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就像是逛街一樣,就那麼雙手插兜,很悠閑的走了出來。
臉盤上更沒有什麼代表著征服世界的魔紋,手腕上也沒有所謂的陰影紋章一類的看起來就感覺很不吉利的東西。一張看起來甚至比刻命還要年輕幾分的,仿佛沒到二十歲的臉龐上寫滿了疲倦。蓬亂的如同雞窩一樣的頭發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打理的樣子,那個家夥正一臉困擾的伸出手撓著頭皮。
但是那張瘦弱的看起來十分文靜的跟圖書館工作人員一樣的臉龐上絲毫沒有任何的邪氣或者是陰鬱的氣質,那種文弱的就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樣子實在是聯係不起來剛剛那個霸氣威風的,就像是如同夜梟一樣的聲音是從這個男人的嘴裏說出來的。不,或許壓根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霸氣,隻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和臆斷而已?這個家夥是個好人?
刻命看著那個騷著頭皮的男人搖搖晃晃的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向自己走過來的樣子,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左腳向後微微蹭了一點,右手藏到了肋骨下方,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擺出了一副警惕的姿勢。就像是隨時準備爆發的老虎一樣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
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不吉。
沒錯,就是那種不吉利的感覺。就像是在大年夜裏碰到一隻寂靜的奔喪的隊伍那種渾身一梗,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的那種,仿佛陰影在身上盤旋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看不見身軀的人如同蛇一樣盤旋在你的身上,釋放著某種陰冷而潮濕的氣息,將那冰冷的吐息吹到你的耳垂上麵,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的那種感覺。
如果硬要說感觸的話,那麼能夠陷落一切,一個火星就可能引爆整個地區的積年的古老沼澤,那種陰冷抑鬱的感覺毫無疑問的對麵前那個男人是再貼切不過了。就像沼澤一樣能夠陷落萬事萬物,那種陰鬱而沉悶,卻又不敢用任何火焰來照亮前方的道路。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秒是否就有一場極為壯觀的爆炸將你炸成一片片炭塊。
“不必對我有如此高的警惕性,少年。或者說你應該對我保持一定的感激之心才對。我對你的存在感到很有興趣,並且我並不會傷害到你。這是一次雙贏的局麵,你可以帶著你的部隊回到你的大平原,而我可以帶著我的最新的研究資料來開發和研究。完美的一次合作關係,雖然說我們的地位並不平等,但是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所以不必驚慌。”
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不,或者說本來就是魔法。那個不吉的征兆手腕一翻,變出了一根正在燃燒著的香煙。順手把那根看起來很名貴的香煙賽在嘴裏後,用一種含混不清的語調,淡然而空洞的語氣陳述著他所看到的事實。
“我可以選擇不願意麼?”
看著那個悠哉的魔王,刻命眯起眼睛有些故意的說道。他想看清楚這個魔王的底線究竟是怎樣的。或者說這個家夥真的是否有著他所謂的原則。但是很明顯這種東西在魔王的眼前是不存在的。那個家夥把香煙放下來,詫異的看著刻命。那種震驚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不自量力的對著風車衝鋒的堂吉訶德一樣。或者說是看到了農夫與蛇裏麵惡毒的毒蛇。那種震驚,驚訝,痛心的表情讓刻命感到渾身不自在,就像是自己犯下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一樣。
“你要知道,少年,這可不是什麼法院廳堂什麼的。你試圖劫掠商隊,我的女兒可是有權利把你的盜賊團統統變成肉醬的權利。我更是可以把你關上禁閉慢慢的進行研究直到我滿意為止。但是本著以科研為一切優先的態度,我才允許你有一個看起來公平的選擇權利。”
“所以說,少年。在試探和對話之前請先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好麼?犯罪者的小家夥?你能站在這裏完全是我的憐憫。這不是神跡,也不是奇跡,更不是因為你的努力。隻是你的幸運和我的憐憫才能讓你博得一個站在這裏和我交流的權利。所以,請擺正好自己的方位。”
那個一席黑衣的男人兩隻手指夾著那根香煙,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煙氣。在那類似薄荷一樣的煙氣熏陶之中,那個如同魔王一樣的人籠罩在一片變幻的煙霧之中,一臉憐憫的看著比他略為低矮一些,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正在苦苦思索著什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