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徐徐,落葉凋零,正是金秋時節。
平涼府一處人跡罕至的峽穀之中,三匹駿馬踏著青石小道一路疾馳而過,尚未被朝霞蒸幹的露水被飛奔的馬兒撞落,飛濺路旁。
當先的兩匹馬上分別乘著一男一女:黑袍男子劍眉入鬢,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清秀俊逸的臉龐上毫無表情,隻有在明亮的雙目中不時劃過一抹戾色;這旁邊的白衣女子杏眼瓊鼻,白皙的臉頰中透射出驚人的豔色,那英氣的淡眉將原本俏麗嫵媚的瓜子臉襯托得無比堅毅,騎馬飛馳中她偶爾瞥向男子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柔情。落後一個身位的馬上是另外一名妙齡女子,雖生得不若前方女子俏麗,但顯然也是個明眸善睞、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隻是此時她緊緊地抿著稍顯單薄的嘴唇,不時焦急地望向後方,神色當中似乎有些慌張。
不多時,三人後方的兩山急彎處隱隱傳來一陣揚鞭與呼和之聲,隨即五匹健馬應聲而出,急追前方而來,馬上五人皆是藍白道袍背負長劍,隻有最前方的一位長髯中年道士還在腰間懸掛著一柄三尺長刀。
黑袍男子與白衣女子對視一眼,皺眉道:“哼!這群牛鼻子好強的耐性,追了我們一日一夜盡然還掇得這樣緊,怕是不會那麼輕易讓我們逃脫啊?”說完還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白衣女子,語氣中卻無半點緊張。
白衣女子嫵媚地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離哥,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隻要我隨你出來,就不許傷害我的同門師兄弟,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黑袍男子聽完撇了撇嘴,頗顯不以為然,卻也並不多言。
“姐姐,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看哪怕是把馬兒跑死了也甩不開他們的,不如我留下斷後,你們先走吧!”後邊的女子焦急地向前方女子說道。
“不行!雨菁,若隨他們回到門派,少不了要受門規處置,你我情同姐妹,一起入的門派,一直以來都是相依相助,當初你若並未決定與我一起走也就罷了,既隨我一起叛出門派,那我們就要共患難,同進退!”白衣女子語氣十分堅定。
“可是他們要追的是姐姐,我留著阻下他們,哪怕被他們抓了回去,想必也不會受到太過刁難的,不如….”名叫雨菁的女子還待勸說,卻立刻被白衣女子打斷:“你也說了他們是為我而來,那你留下就更加沒有意義,你若還當我是姐姐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我….”雨菁欲言又止,終於還是依了白衣女子,不再言語。黑袍男子揚眉詫異地望了雨菁一眼,意味難明。
如此,三人又奔行了一個時辰有餘,見與身後五騎並未拉開多少距離,白袍女子似是下定了決心,對黑袍男子道:“離哥,你答應我不要下殺手,我們阻下他們就走,好麼?”
黑袍男子見這種時候白衣女子還在考慮著她這些同門道士的安全問題,知道她生性善良,無奈道:“都隨你了,反正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會忤逆你的意思。”
“謝謝!”白衣女子望著黑袍男子甜甜一笑,清麗的容顏當真令百花失色。
三人決定下來後當即拉動韁繩,駐馬等待,後方五人見三人停下,不禁也放慢速度緩緩靠近,神色中多少還帶著些不解和戒備。
待到五人停下後,白衣女子上前道:“劉師叔,我與獨孤離是真心相戀,我知道師傅不會答應我們在一起,因此才決定與他退隱山林,從此不問江湖紛爭,隻願做那尋常百姓,生兒育女,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一生足矣。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這話說得極其誠懇,連中年道長也不禁微微動容,但片刻便恢複如常,冷麵道:“荒謬!靈兒,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天資聰穎,深得師兄喜愛,更是將本門絕學刀劍無雙心法傳授於你,你年紀輕輕便有此成就,而師兄他又將門中大小事務漸漸都讓你來處理,想來日後師兄雲遊天下,這太乙門的掌門便會給你,你怎的如此魯莽,這魔教小子難道比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還重要麼?”。
原來這白衣女子便是太乙門第三代真傳弟子葉鍾靈,黑袍男子則是魔道第一大派天機教的護教使獨孤離,兩年前正邪衝突爆發,二人於門派交戰中初次會麵,雙方皆是門中翹楚,實力亦是不相上下,來來回回幾次交手後,這獨孤離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讓武林正派中人人傾慕敬仰的“鍾靈仙子”戀上了自己。直到前些日子兩人的戀情公之於眾,在江湖中引起軒然大波,結果可想而知,雙方都受到了門中長輩嚴厲的反對,最終二人決定退出門派,歸隱山林,獨孤離闖入靈境山帶走葉鍾靈,於是便有了今天的追逐。
“劉師叔,我不稀罕什麼掌門之位,隻要能讓我們平平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我就知足了,我也保證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太乙門的事情,好麼!”葉鍾靈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在請求中年道長。
道長毫不領情,歎道:“唉!靈兒你若隻是個普通弟子也就罷了,可一旦修習了本門的刀劍無雙,無論生死都隻能是太乙門的弟子,當初拜師時的門規你難道還不清楚麼?本門的絕技不容外傳,哪怕你口頭應承也是無用!”
話說到這裏已經毫無回旋的餘地,葉鍾靈也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了,喃喃道:“想不到,到頭來還是躲不了同門相殘….”說完神色淒苦,泫然欲泣。
獨孤離看得不忍,輕聲道:“鍾靈,待會我來就好了,你不必動手的。”
葉鍾靈聞言轉過頭望了望獨孤離,輕輕地搖搖頭:“離哥,我的師兄弟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但師叔卻也習得刀劍無雙,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我們一起,你不要傷他們性命!”
見獨孤離點了點頭,葉鍾靈微微一笑,回頭堅定道:“師叔,得罪了!”說完抽出馬鞍旁的一刀一劍,輕點馬鐙,施展輕功,身影快速飛向中年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