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周,金陵皇都。
晨曦還未亮,候在內閣書房的大批閣臣已傻眼,坐於臥榻上彼此小聲交頭接舌著。
已是滿頭白發的宰輔首相原本詳寧的眉頭愈皺愈緊,一又幽幽老眼無法轉目地凝看手中那道剛從邊境送到的奏章,對於身邊嘰嘰喳喳同僚們全然無睹。
“湯老,您對此事有何看法?”一名同樣滿臉皺紋,白發蒼蒼老頭站於宰相身旁,手指指著他手上的奏章小聲說道:“有關此奏內之事,你有何看法?”對於何帥所奏之事,老頭住口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沉岑好長時間,湯伊才深深把屏在體內的那一口氣歎出,很是驚詫感歎道:“真是江山代有人傑出呐!”歎完,老掌合上折子,轉過蒼蒼老眸凝看一旁的六部尚書。“六省大人,此奏是大元帥親奏,該不假。可,為何卻未接到禦史大夫幾字片語?”
“這……”李國棟也是很茫然,搖了搖蒼蒼白發,轉眸對身邊左右兩人詢問:“殿閣大學士、太師,你們對此有何看法?”
皆是白發蒼蒼的兩人彼此相凝一眼,默然無語地搖了搖滿頭白發。
“上朝……”
正當內閣十二名天子近臣狐疑揣摩不出其中真意時,一句娘聲在閣外清脆響起,隨後大量萬歲聲跟著接踵而起。
“諸位同僚,走吧。”閣外聲音落下,湯伊趕緊把那本讓人驚詫莫妙奏章收進袖裏,率著文武內閣急出閣殿,踱步朝金鑾殿飛快邁去。
四更不到,周帛綸便被伺候起更。十年如一日對著滿桌各色精致早膳,如同嚼蠟地喝了幾口熱騰騰的粥,才用滿是皺波的老掌,推開前麵花瓷玉碗。
“上朝。”一雙老眼因睡眠不足泛著青黑,周宣宗下齶緊緊僵崩,對滿桌泛香的美食不屑一顧,步伐如風朝陰暗晨曦大步跨去。
緊屏呼吸伺候在一旁的內宦大總管,見皇上要上朝了,輕睇了那一碗仍是滿的瓊粥,揚起娘聲撩喊:“擺駕金鑾殿……”娘聲落地,趕緊躬跟在儀駕旁側,靜默跟著皇上朝晨曦小步緊隨。
金鑾殿內室宇精美,龍生九子梁柱粗大,各閣老重吏四排恭立於鑾殿下靜默無聲,紅地毯前的殿梯三排九階,左右兩排較窄,中間一排則寬。殿階左右排放著四枚純金打造的巨大香爐,伴著香爐內若有若無的絲煙,巨大的殿內頓溢滿芳香。殿階上麵華麗金燦擺放著一張鋪墊涼竹的金椅,此金椅以龍身為柄,龍頭為背,踏足上精雕著十隻栩栩如生和鳴鸞鳳,隻隻表情皆然不同,隻隻形態也都各異。
四排重臣整齊恭敬立於殿中,擺在他們前麵的側是那張高不可攀的金色巨椅,此椅目前雖空,可那份霸道悚氣仍把滿殿近五十幾名高官厚碌官爺,震懾的大氣不敢輕喘一下。
“皇上駕到……”死靜悚廖的金殿內突然響起一聲娘喚。
靜候多時的閣老大重們聞聲,未見其影,便整齊掀襟跪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帛綸麵無表情落坐於龍椅上,打量眼前自已的重臣一眼,才平板無緒喚道:“眾愛卿免禮。”
“謝皇上。”隨著這句話落地,四排老少不均的高官厚吏趕緊從地上爬起,垂頭恭聆聖言。
拾起金案上的紫沙杯,吸吮一口溢香禦茶,周帛綸才開口詢問:“諸位愛卿,今日可有事要奏?”
“皇上。”宰相湯伊位列左排前位,手持奏折出例道:“大元帥邊境報奏。”
聞是邊境奏章,周帛綸急擱下手中杯催喚:“富碌。”
伺候在一旁的富碌聽聞是邊奏,未等他親喚,人早急跑下階梯,接過宰相手中奏章,返回殿上戰戰兢兢遞喚:“皇上。”
“湯愛卿,境線發生何事?”周帛綸未看奏章,老臉鐵青急問:“是否又敗了?”
“回皇上,大元帥告捷。”十數年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邊疆已盡數失逝,聽聞邊奏大家都怕了。
“捷報?”聞言,周帛綸老臉一怔,一雙老掌抖擻地翻開奏章,炯炯虎目飛速刷看章中簡明扼要之言。
不知該如何訴說,湯伊默然住口,恭站於殿下靜等皇上擇決。
“竟有此事。”仔仔細細觀看三遍,確認無誤後,周帛綸驀地從龍椅站起,老臉掛滿驚詫莫明,拾捏小小奏章對下麵一幹重臣詫異道:“何愛卿親奏,月餘前鎮南大都護於汾水被敵軍所擒,鎮南大都護被禽四日餘,突然出現一名自稱是其仆的俊逸少年,此少年苦苦哀求何愛卿給予三萬兵馬,揚言必破渭山……”
“嘩……”聲落嘩起,未在內閣之內的四十多名重吏左右私語,滿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