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夜不僅寒冷而且極度危險,大型凶獸有獅子、老虎、黑熊、花豹等,小型則有彩蛇、琅蛛、斑蚣這些讓人防不勝防毒無霸。阿真雖然體質不畏毒,可仍處於忐忑難安之中,自啃完那一大腿豬蹄,便蜷縮於火堆旁睡覺,當火小了他就被冷醒了,加大火焰再陷入沉睡,一夜反覆連續數次,精神差點崩潰。
天曦蒙蒙亮起之際,阿真眼袋也成了熊貓一族了,兔姑這一夜也睡的極不踏實,雖然沒有動身或動彈半下,然靈敏的感觀隨著那個男人的折騰自然驚醒,死寂裏風漸歇了,晨曦蒙蒙亮起時,她輕輕翻坐而起,轉眸看著抱縮成一團的男人,冷血眼內漾起了些許溫度,站起身扔了數根枯枝入火堆,這才走到溪畔淑洗掉一夜的疲倦。
當阿真再次醒來,曙光已然從枝芽縫隙透射了下來,他隻覺早晨這一覺睡的舒服了許多,想要懶惰再眯一會兒,可鼻內陣陣烤肉香不停勾引肚裏饞蟲。
“嗯……”嚶嚀一聲,在引誘裏,他輕輕舒展了四肢,睜開雙眼對茂葉濃摭的蔚藍天空喘了幾口氣籲,雙手撫摸著溫暖的棉被,眨了眨雙眼便翻坐而起。
蹲於火堆旁烤肉的兔姑淡淡瞟了醒來的男人一眼,冷漠說道:“要趕路了,你快吃。”
眠了一覺,阿真舒服了許多,掀開棉被對吃肉的兔姑相謝:“多謝。嗬!”
兔姑不語,眸子不轉,臉蛋冰冷依舊,在他向溪畔走時,急把手中的肉扔嘴裏,擦了擦手,包上了棉被,手持大刀冷漠往一處茂盛的樹林隱了進去。
拔水洗了把臉,淑淨了口腔異味,阿真頓精神了起來,轉身見兔姑識相的走開,心照不宣解開腰帶,倍兒爽地撒掉隔夜尿,洗了洗手便向那一大腿豬蹄走去。
“噫籲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爾後天梯石棧方鉤連。”
龜行在崎嶇遍地荊棘之中,阿真心情不錯,撐著一根樹枝邊走邊吟:“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石巒。捫參曆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兔姑劈荊斬棘領前,耳內聽著他雄壯渾厚的詩句,心裏一股愁緒悲痛油然而起,暗中歎息,不愧是神相,作出的詩都比別人好聽,比別人還雄壯。也許當過宰相的人,胸中都是這麼的寬廣吧?畢竟宰相肚裏能撐肚,天機神相之名五湖四海誰人不知,隻是這個神相與大家所說的怎麼不太一樣。
阿真也不是買弄學問,因為太無聊了,密林太靜了,一路荊棘讓他突然想起蜀道難詩句,一邊走一邊抑聲吟呼:“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盡,枯鬆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易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谘嗟!”
“唉!”念完,他重重歎了一口氣,自然想到了硝煙沙場,戰爭之殘酷,軍閥之凶殘,自古如此。
兔姑隻覺此詩大氣滂沱,好聽的緊,可是什麼意思卻不甚了解,領前聽他重歎,皺眉扭看道:“你貴為宰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有什麼可歎的。”
悶葫蘆主動開聲,阿真訝異一下下,微笑搖了搖頭道:“你不會懂的,站的越高看的越清,世間無數肮髒、血腥之事,全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裏自然會不好受,若可以選擇,我倒是希望什麼都不知曉,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他身為帝宰,為皇上打理天下,自然知曉別人難於探得的事情。兔姑不語繼續揮刀開道,好半晌無聲後,突然又說道:“你是好官,大家都很感激和感謝你,不像那些大官,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隻會獨自亨樂。”
突然被誇,阿真漾起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沒想到你會誇我,我以為你隻懂殺人。”
“哼!”誇了他一句,不料卻讓他有機會調侃自已,兔姑寒著臉重聲哼哧,不再言語領前而行。
這一日,接連在密林中艱難行走,臨近晌午時間,林木終於寬敞了起來,遠遠聽得水聲轟隆,再走了會,來到一條大江畔旁,江中水勢洶湧,既湍又急。連續在密林裏行走了兩日,終見到國境邊的大渡河叉枝,兔姑狂喜之貌化了臉上些許寒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