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就躺於床上睡到入夜,白彌非翻來覆去睡不著,超級煩地翻坐起身,穿上鎧甲出了軍帳查營,希望有人趁夜偷喝酒或賭博之類的,讓他逮到那就太好了,他正一肚火沒處發呢。
偌大的營地安安靜靜,走了大段營道,白彌非有點失望又有點滿意。失望肚裏的火沒處發,又滿意軍紀夠嚴明,沒人想碰觸軍令。
從左寨走到右寨,他見到右寨北門有兩堆特別旺的營火,悄悄走近見著是右寨那些千總、參將、指揮使們,正圍聚在一起討論攻打函穀關策略。
大理軍令之嚴,嚴如泰巔。夜間除了巡邏衛兵外,所有人不得私出營寨。然軍令裏又有一條,兵將皆可探討研究攻打方針策略。
這幹人夜裏私出營寨,確實觸犯了軍戒了,不過他們討論的是眼前的險關,而且還討論的正起勁。白彌非站於柵欄後的一座營帳邊笑了笑,戒令也不外乎人情,隻要不是喝酒堵博,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何樂不為?
“我看還得調水師來,水師與陸軍左右夾擊才能破得了函穀關。”
“得了吧,明天大王就要來了,還能等水師?肯定下令強攻,信不信?”
一名千總知根知底的話落,兩堆營火的十數人皆沉默了。強攻函穀肯定傷亡慘重,他們身為千總一定在前線,說不定今晚是最後的一晚了。
身為軍人,死亡早就置之度外了,若能以死換來函穀關,至少還死得其所,怕就怕是枉死。
“唉!”一名指揮使重聲一歎,把手中的枝幹扔進火堆內,搖頭道:“強攻必定傷亡慘重,以函穀關之險,還不一定攻得下來,若能先撕開一條縫隙那就好了。”
“一條縫隙?”聽得這番話,另一堆營火裏的千總不屑一哼道:“函穀關依山而建,高達三十丈,羽箭若要抵達關上,兵士得挺前十來丈,西夏酸兵還沒等弓陣壓到十丈,就能把咱們射成馬蜂窩,這條縫隙你去撕怎麼樣?”
那名指揮使才感歎了一句,引來大量千總的白目,頓不敢再吭聲了。
“用投石車砸。”一名千總提議。
“三十丈太高,投石車也夠不到。而且我們是前鋒營,又不是重械營,沒三百輛投石車,怎麼破?”
“其實有個好辦法。”一名參將目光閃爍,左右觀看四下的人,壓低聲音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傳聞,在李府和老撾那裏有三座兵廠,裏麵聚著很多神棍、黑胡子、藍眼睛的人。”
“呃?”忽聽得不相幹的話,討論的眾人一愣,皺眉對這個參將疑問:“有這麼件事嗎?”
“不知道了吧?”參將招了招手,讓他們欺近自已,更低的說道:“那你們肯定有見過帥營後勤兵馬安置著數百輛那種非常長的大鐵車吧?”
“水師也有,我在江南的時候就見過。”提到這件詭異的事情,數名千總猛地點頭,訥悶的可以齊聲說道:“我表弟就在水師營裏,還是三艦上的,聽說這些大鐵車的名字叫火炮,連山神都擋不住這家夥。”
“沒錯。”參將連連點頭,雙手一拍,欺脖小聲說道:“進吐蕃的時候,南洋的那些兵士皆在傳,說此次來吐蕃所運的火炮和下江南時不一樣,大王更親自說過,天下於我隻不過是囊中之物。”
“呿!”參將話一落,所有人噔上翻白眼,一名指揮使小心左右觀看了一番,見著沒有別人,壓低聲音笑道:“大王整日瘋瘋顛顛的,公主就說他十句話有九句不能聽,八月份的時候我還見過他和迦爾郡主站在街上吵架。”
大王罵人不新鮮,大王和迦爾郡主吵架,這可就新鮮了。眾人好奇追問:“真的?為什麼?”
“好像是段帥向大王求親,迦爾郡主不想嫁人……”想了想,也不是很明白地搖頭道:“又好像是蘇將軍嫌迦爾郡主太頑劣,迦爾郡主又想嫁……”不是很知曉,雙手一攤,聳起肩膀道:“我隻是路過,不敢多聽,反正兩人一句不合就當街吵了起來。”
汗!眾人額頭滑汗,段帥的孫女惹事生非的本領是一等一的高,蘇將軍死板的可以,兩人若湊一對,怎麼看都怎麼不對勁,偏偏段帥又中意蘇將軍,非要把郡主嫁給他,這事果然不太妙,難怪兩人會在街上吵架。大王在街上和郡主吵架,當真天下一奇,普天之下,帝王若指婚,大家隻有謝恩的份,也隻有段帥的孫女敢這麼大不敬。
白彌非偷聽的也無語,額頭泛黑轉身離開了右寨,心道:小芽月若嫁給蘇淨塵,蘇淨塵這輩子隻要替小芽月收拾爛攤子就夠忙了,還打什麼仗啊?要是他,肯定也拒絕,不拒絕這輩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