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一家依舊是坐在龍椅之下的位置,對麵是太子炎,太子炎旁邊卻是換了人,白明豐,和白洛水。
古威低聲對古舒玄怒聲說道,“看白明豐那副小人得誌的樣子,還以為抱住了太子炎這個臭小子這棵大樹,遲早是樹倒猢猻散!”
古舒玄沒有說話,隻是笑笑。
夕藍這桌和對麵的太子炎相隔甚遠,遠到有些看不清楚太子炎的眉眼,夕藍知道太子炎不會太過看清楚她,所以她明目張膽地盯著對麵看,看著白洛水為太子炎貼心地夾菜,噓寒問暖。
夕藍端起一杯酒,輕輕嘬飲,隨即掃了堂上一眼,看不見左博雲和宿容恒兄弟,她便向古威笑道,“父親,我出去走走。”
古威疑道,“聖上還沒來開席,你要去哪?”
夕藍像是害羞似的,“左將軍好像,好像還沒來……”說著還微笑著低下了頭。
這模樣在古威看來,是頗得他心的,他倒是很願意看見古夕藍和左博雲在一起,這對他百利而無一害,“去吧去吧,早些回來。”
夕藍點點頭,便起身繞過人群,從偏門出了大殿。
太子炎一邊和身邊人談笑,目光卻是隨著夕藍的一舉一動,他見夕藍突然出去,他放下酒盞,對白洛水和白明豐笑道,“白大人,洛水,你們先坐,我出去一下。”
白洛水正奇怪,白明豐便會心笑道,“太子且去方便吧,別耽誤開席便是。”
白洛水紅了臉,低下頭去。
太子炎出了殿,左看右看,就在尋找那個淺碧色身影。
大雪下個不停,才出來一會兒,太子炎肩頭就落滿了雪花,他已經出了大殿很遠,都快到了夏日避暑的涼亭,他不經意抬眸,就看見落滿雪花的樹下,那個窈窕纖瘦的淺碧身影。
他的目光再難移開。
夕藍正站在涼亭的簷下,探手出去,接了幾片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她淡淡微笑,望向天空,天邊最遠的方向。
太子炎輕輕蹙眉,古夕藍她,其實是想要自由吧。
不知為何,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夕藍看了天空許久,太子炎也站在原地看了夕藍許久,兩個人都沒有看膩。
夕藍突然垂首,看到了太子炎。
兩人之間,隔著千朵萬朵的雪花,就像是萬水千山一樣遙遠。
太子炎踏雪而來,站在夕藍麵前,良久,才開口道,“你在看什麼?”
夕藍的眼睛不自覺地眨了眨,偏向一邊,望向地平線,“看天。”
沉默,沉默。
夕藍問道,“那你呢?是專門跑出來看我的嗎?”原想把他當做陌生人,可心裏總也放不下,是不是還有一小團火焰,願意為他燃燒?
太子炎腦海中突然蹦出夕藍親吻左博雲的那一幕,他口氣不由得變得嘲諷,“是啊,嫵媚動人的古夕藍,任哪個男人都會多看幾眼,這才是你的本事,不是嗎?”
彼時,夕藍感覺太子炎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巨大的雨點一般砸在自己的心上。
她勾起淒涼的笑容,留給太子炎一個側臉,“太子終於不再自討沒趣了,夕藍心中深感欣慰啊……”
太子炎暗暗咬牙,他猛地拉住夕藍的肩膀,將她擰過來,麵對自己,他聲音沉沉,喑啞,“你不敢抬頭看著我嗎?抬頭!”
夕藍冷笑,緩緩抬頭,“你要我看你什麼?看你這副氣急敗壞,沉不住氣的樣子?你是想告訴我,你不戰而敗了嗎?”
太子炎雙眼幾乎噴著怒火,他手上的勁兒也大了些,可夕藍渾然不覺,他低聲道,“你真的要助左博雲,而與我為敵?”
夕藍毫不畏懼,迎上他的目光,“你不也在處心積慮布局,甚至連白洛水都可以算計在內?”她這是說的氣話,白洛水,是她心裏新添的一個陰影。
太子炎帶著鼻音哼了一聲,“我隻再問你一句,陽明山上發生的一切你都是做戲嗎?你當真要離開我,去幫左博雲?”
夕藍冷冷看他,“太子殿下,你我終究要為敵,日後見麵,千萬別心軟,就像你所想的,我,沒有心!”她掙脫太子炎的束縛,衝進漫天大雪裏。
淺碧色衣裙在風雪中飄揚,漸行漸遠,看不見。
太子炎雙手懸空,無力地垂下,這一次,真的要死心了吧!
大殿之外,夕藍和兩個宮女親切地交談著。
“墨竹姐姐,墨蘭姐姐,你們最近可好?”夕藍笑道。
墨竹墨蘭也是得到了主子花貴妃的默許,才來見夕藍的,“多謝郡主關心,奴婢很好。”
夕藍將手上兩個玉鐲取下來給她們帶上,“兩位姐姐,在宮裏多虧了你們的照顧,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們呢,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們不收下,我心裏可不好過。”
墨竹墨蘭誠惶誠恐,可心裏也是願意親近夕藍的,“謝郡主,都是奴婢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