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黎盯著師鳶夢,淡淡說道,“跟著剛才那侍女說的路,走回去,睡到床上。”
師鳶夢轉身,像是個木偶一樣機械地往前走著,司炎冥一看,果然是順著剛才那侍女指的路走著的。
司雪黎衝著司炎冥挑眉,“可以走了?”
司炎冥笑著摸摸下巴點頭,“這個厲害,改天教我。”
“那你用什麼來換?”
“你看哥哥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你都拿走吧……”
司雪黎走著走著,突然轉身過來,一臉壞笑地看著他,“不然換你叫我一聲姐姐?”
司炎冥也止步,伸出一個指頭戳在了司雪黎的額頭上,笑罵道,“你這個臭丫頭!”
兩兄妹打打鬧鬧地就來到了月似宮,一人高的階梯,從下往上望去,月似宮被柔和的月光所包圍,月亮正正高懸於宮殿上方,若一個人站在月似宮的窗前,似乎探手可觸及月光。
凝望著這震撼的景象,司雪黎忽然明白為什麼這宮殿叫做月似宮,冷月遙不可及,華裳用以緬懷姐妹紫月的方式,就是常常站在月似宮的窗邊,伸手擁抱那柔柔的月光,月光似水,如同你還在。
無論如何,司雪黎還是不能因這份珍貴的友情所哭泣,因她不能感同身受。她和紫月華裳兩人的性格都不相同,與她們幹淨純粹的經曆也不同,她也沒有這樣一個刻骨銘心的朋友……
不……不知琉璃算不算?
司雪黎眼眸掛了一絲暖意,她倒是哭不出來,隻是夜裏寒涼,她的鼻尖可是凍得通紅,像是大哭了一場似的。
“走吧。”
月似宮幽幽,空無一人,他們一路走進來,連一個阻攔的人都沒有,他們也敢走進來,直到看到華裳安詳地睡在床上時,他們才相信沒有什麼暗器或陰謀。
出於禮貌,還是站遠一點先拜見比較好。
“炎冥、雪黎,深夜前來拜訪,望姑姑莫怪罪。”
無人應答,殿內水樹滴答的聲音無限放大,叮咚叮咚清幽冷寂,檀香暗暗浮遊飄動,深夜寂寂,宮殿裏本是暖融融的,也讓天生畏寒的司雪黎感覺到手心冒冷汗。
她繼續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方才在大殿之外,本想著人通報,可我二人遍尋不見一人蹤影,於是冒昧闖入,望姑姑見諒……”
又是沉默,他們又相視一眼,這不會是華裳生氣了吧?
吱呀一聲,華裳的床動了動,他們警覺地看向她,原是華裳翻了翻身,側過臉來對著他們這個方向,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美麗又疲憊不堪的眼睛。
“我早知道你們要過來了,在等著你們呢……隻是……有些累……睡著罷了……”華裳依舊溫和笑道。
兄妹倆臉上的緊張神色才微微有些緩和,他們本是什麼都不怕,隻是這次來,可是代表了萬花國的前途未來,怎麼能輕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影響深遠。
司雪黎明亮的雙眸似乎能照亮這個昏暗的宮殿,照亮了華裳連日不開的心扉,司雪黎微微一笑,“華裳姑姑,您說,您在等我們?”
聰明人,索性就說聰明話就好。
華裳臉上的細小的皺紋因為笑容而顯得柔和,“是啊,你們……不再是紫月懷裏那兩個小孩子了……你們身上,擔負的是萬花一國的興亡……是紫月的希望……”她越說越苦澀,越說越哽咽。
兩人沉默半響,終是司炎冥開了口,“姑姑,我兄妹二人此行,的確是有求於您,當初萬花複國,您二話沒說,就答應幫我重建萬花,隻為了顧全與我亡故的母後之間的情分,我鬥膽再求您一次,求華裳姑姑,再次念在為萬花而死的母後的份上,能出兵幫我們抵禦炎國的進攻,甚至,複仇!”
說至此處,司雪黎看向司炎冥,司炎冥的眼眸中有著一種仇恨的光芒,與她的那種情仇不同,這種國仇放在眼中更狠一些,讓人不寒而栗。
司雪黎竟不知司炎冥將炎國恨到如此地步,其實,司雪黎不知道的是,司炎冥幼時是真正經曆過國破家亡,親人慘死,胞妹流散之痛,他已經將這一切的不幸都深埋心裏,在能反擊炎國之時,露出最殘酷的一麵。
良久,華裳長長舒了一口氣,她輕輕搖了搖頭,鬆散的頭發被她晃得更加鬆動,發絲間的銀絲顯露出來,垂垂落下了幾縷,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