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黎,我要去萬花找他了。”
琉璃的臉被凍得微微發紅,她用了一種勝券在握的口氣,闡述這個事實。
司雪黎笑不出來,“有十足的把握嗎?”
“沒有。”琉璃的眼睫垂下,很像是蝴蝶光彩的翅膀,微微眨動幾下便抬起,“可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司雪黎拉著她坐了下來,讓她喝了一杯暖胃的茶,琉璃這才緩緩道來。
“兩次他都不告而別,我父王一直說我傻裏傻氣,我不否認,可我冷靜下來還是看得出來,司炎冥他沒有把我放在心上,”琉璃自嘲般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生下來就是被捧在手心裏的郡主,炎國宿氏裏的女子以我為尊榮,要什麼有什麼,誰也沒有違背過我,我告訴過你,我曾喜歡太子,如今的聖上,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司雪黎早就猜到,“因為他,不把你放在眼裏。”
琉璃苦笑,“你說的很對,世家大族的男子都圍著我,巴著我,可太子不這樣,他自有自己的氣度風流,從不理會我,當初我也就是在聚會中偶然看到他,就一見傾心,這次對司炎冥也是如此,可能外人會說我這是濫情,隻有我知道,不是這樣的,他們倆都招人喜歡,可實際上大不相同,太子從始至終都沒有沾染過一個女子,他應該是個專情的人。但司炎冥呢,流連於花叢之中,好像是博愛,可其實他誰也不愛,他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吧。”
司雪黎心頭一震,琉璃天真,可她看事情比誰都要明白,司雪黎的心裏從不敢承認,宿炎似乎就是那樣一個人,縱有千萬粉蝶從他身邊過,他也沒有留下一個,而後來的雲悠悠等不都是為了江山謀略?可她司雪黎,從前深受權勢的迫害,經曆分寵的失意,她絕不會讓自己再度沉淪!
反觀司炎冥,司雪黎卻覺得,自己還不如琉璃了解這個哥哥,她和琉璃第一次見到司炎冥時,就覺得這必定是個流連於花叢中的男子,雖然在萬花時,她並沒有看見司炎冥再和哪個女子交好過,可司炎冥的確是對任何一個女子都溫柔以待,物極必反,正如琉璃所言,這樣的博愛之下必有傷痕。
司炎冥幼時經受過的苦痛一定不比她少,他親眼看著萬花亡國,親人慘死,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他笑嘻嘻的表麵一定是為了掩飾傷痛的過去。
“那麼你想好去了萬花該怎麼辦了嗎?萬花可不比炎國,在這裏你是說一不二的郡主,走到哪兒都吃得開,可去了萬花沒有人會理會你的。相反,愛慕哥哥多年的師紫涵是紫涵郡主,她父親是國師,雖然她父親這個人一心為了萬花,公正無私,可難保利欲熏心以及對愛女的姑息縱容,可能會幫師紫涵鏟除異己,登上後位,你預備如何應對?”司雪黎抽絲剝繭,麵無表情地說了些理性至上的話。
琉璃臉上那一絲堅定突然崩裂了些,她又直了身子,“師紫涵跟在司炎冥身邊這麼多年還沒有博得他的喜愛,這表明司炎冥不喜歡她,我根本沒有必要怕她的。”
司雪黎搖了搖頭,似乎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六王爺和六王妃是宿炎唯一保留的一脈宿氏血親,他們戰戰兢兢地活著,這你不會不知道吧,那他們這麼謹小慎微地在宿炎眼皮底下,是為了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的父母為了保全你終生的幸福,而不去招惹屠戮你宿氏滿門的當今聖上,你如今說走就走,有沒有想過為你年華老去的父母?你走了,他們還有什麼堅持苟活的理由?”
說到父母,琉璃臉上瞬間蒼白,她喃喃自語地說服著自己,“父王和母親,一定會理解我的……”
這一來二去,琉璃的心房快要被司雪黎的言語攻勢擊破了,可司雪黎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萬花與炎國的恩怨,你聽說過吧?我母後與國同亡在你的親叔父蒼越皇帝手中,這國仇家恨,萬花人一直銘記心中,往好裏想,你真的能感動司炎冥,那他必定會立你為後,那麼他就必須得為了你,頂受多方壓力來保護你,你說你喜歡他,他娶了殺母仇人的族人之女,與整個萬花為敵,你真的願意讓他飽受良心的譴責和巨大的壓力,去捍衛你所謂的愛情嗎?”
哐啷!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地上碎裂開來,琉璃方才喝過的茶還剩了半杯,被她失神揮到了地上,茶水隨著瓷杯的碎片霍然灑在了地上,滿地的水漬。
夏兒見狀,想上來收拾,去見司雪黎揮了揮手,這幾個丫鬟就都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