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宿炎還是從雪黎殿的小門回了鳳鳴宮,而司雪黎枯坐了一夜。
清晨大早,冬兒就來敲門,宮人們便進了內殿為司雪黎梳妝打扮,司雪黎看著鏡中自己的妝容配飾,她並不陌生,這是宮妃要見皇後的打扮,端莊得體,毫不越矩,就連她在大婚時帶著的那隻鳳簪,小竹她們都不動聲色地說了起來,給她換了一個。
她這次要低調,索性就低調到底,從前去相思宮時,她還坐肩輿,如今便隻坐了小轎。
興許她低調過了頭,來得太早,鳳鳴宮的門口還沒有一頂轎子,鳳鳴宮的人已經看到她來了,如果站在門口不進去,那像什麼樣子,她便在小蘭小竹的攙扶下,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總體來說鳳鳴宮隻有兩個字,奢華。
用的全是最好的,但毫無內在可言。在炎國這個講究才華的國家,牆上的字畫,桌上的陳設都是最能體現主人的修養的,司雪黎見過不少文人墨客,自身的修養也有所提高,依她的見識來看瑤依所喜歡的這個皇宮,簡直是沒有任何美感。
這也與她無關,進了鳳鳴宮正殿,鳳座之上空無一人,隻有旁邊侍奉的侍女前來對司雪黎道,“皇妃稍後,皇後娘娘馬上到。”
隻有片刻時間,一身鳳袍的瑤依便從內殿中前呼後擁地走出來了,美則美矣,司雪黎卻覺得萬分可笑,作為一個風懶人,瑤依這麼容易就丟棄了紫藍堅守的白色,真是忘本。
瑤依旁邊,還跟著一個白發蒼蒼的女人,那女人穿的一身,看起來像是江湖人士,整齊素雅,可眉宇之間帶著些狠毒之色,一看就不好相處,這應該就是小溪所說的婆婆了吧。
司雪黎放開小蘭小竹的攙扶,雙手一攏袖袍,放在身前,低垂眼眸,對瑤依恭敬施了一禮,“臣妾司氏見過皇後娘娘。”
瑤依卻是高傲地勾起一絲笑容,司雪黎,你還不是要對我低頭?她不屑地繞過她,坐上了鳳座,“起來吧。”
司雪黎淺笑不語,麵對著瑤依站好,不卑不亢,瑤依這樣驕橫的態度,司雪黎早就料到了,根本不意外,她注意的是,瑤依身後那個白發婆婆。
那個婆婆雙眼帶著考究的不善神色打量著司雪黎,也不避諱地問瑤依,“公主,就是她嗎?”
瑤依那一雙好看的眼睛眯了一眯,嘴角帶著冷酷的笑意,“對,她就是萬花的長公主。”
看著瑤依那一雙帶著狠毒的快感的眼睛,司雪黎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那白發蒼蒼的婆婆正盯著她,唇邊帶著一絲嘲弄的笑容,“就是你……”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金光從那婆婆的袖管中飛出,司雪黎看到一個小小的金光飛速旋轉朝自己的麵門襲來,那金光咻地放在在眼前,她竟然毫無抵禦之力,因為這枚暗器的速度實在太快。
“呃……”
那枚暗器並沒有像預想中的打進她的腦門,司雪黎看到那一襲錦袍正背對著自己,發出一聲悶哼,便慢慢倒了下來,她一時怔住,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彼時,雲悠悠和白洛水剛踏進鳳鳴宮的門檻,看到這個場麵都驚住了,隻見瑤依從鳳座上撲下來,驚慌叫道,“阿炎!”
宿炎為司雪黎擋下了那個暗器,那暗器打在了宿炎的左肩,是個小小的向日葵形狀,赤金打造,可每一個花瓣的尖兒都尖利無比,刺穿血肉。
宿炎的臉已經慘白,尚存一息,他向司雪黎伸出手去,司雪黎立刻跪在他身邊握住他的手,“我沒事。”宿炎這才笑了。
在一邊的瑤依似乎又回到了在旗閱城時的那個場景,宿炎和司雪黎,似乎她是個外人,怎麼可能,她和宿炎自小相視,是怎麼能比司雪黎得了的?
司雪黎冷冷看著瑤依,“敢問皇後,可有解藥?”她說是問瑤依,可目光卻是死死盯住旁邊的那個婆婆。
瑤依看著宿炎,也是慌了神,哭喪著臉問那婆婆,“解藥呢?快救阿炎啊!”
那婆婆卻是不屑地說道,“公主怎麼說這樣的糊塗話?我下的毒,從沒有解藥,要的就是置人於死地!”
司雪黎的眸子一冷,她知道這個婆婆應該大有來頭,一時還惹不得,瑤依沒有理由不救宿炎,看來是真的沒法兒救,隻有靠她了。
她先搭了宿炎的脈,又觀察了一下那枚暗器,她左手按住暗器邊上的皮膚,右手將那暗器從宿炎的身體中拔了出來,倒是沒有出太多血,可那暗器上的血全都變黑了,司雪黎心下一沉,她聞了聞這暗器的味道,似乎淬了毒,這毒藥都是劇毒,但這配置得太過複雜,她隻能聞出一種,單單憑借她帶的藥是絕對救不了宿炎的,看那血黑的程度,毒很快就侵入體內了。
司雪黎心一橫,唯有一計可施了。
她看了一眼瑤依,“皇後娘娘請後退些吧,臣妾能救聖上,必須要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了。”她蹭的拔出腰間的匕首,“刀劍無眼,傷著娘娘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