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宮了。
當詠唱聽到這個消息,半圓的月亮已從天邊悄悄升起。
他回宮了——這消息讓她欣喜,抑製不住想見他的渴望,詠唱在詔和宮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
近一個月之久的時間,她無聊而寂寞地過著日子。幾十個日日夜夜裏,說不想他,那是騙自己的話。
她想他!
每次躺在高高的樹枝上,她都忍不住回想自己與他的相識,在初見他的第一眼時心靈微微的震動,在後麵的不斷接觸中,他的呼吸都似乎要融進了她的體內……
她怨他又違背著驕傲的自尊想著他。
不知道別的女子喜歡上一個人,會怎麼表現?如果她有娘親,或許她也可以去問問娘親當年怎麼嫁給老曲的?
不對!
據說自己的娘親是天仙般的美人,厲害的是老曲,他竟然有讓娘親心動的本事,等下回見到了他,以後得好好地請教一番才行。
見到老曲不知該是何年何月了……
她前去和親之日,便是老曲被放回大和城之時。
唉!
那麼,那個外表冷漠如冰又死不肯麵對自己真實感覺的男人,到底打算何時讓自己去北詔呢?
她這就去問他!
一種衝動從四肢百骸發出,她強烈地想衝出這詔和宮,跑到那個男人麵前。
其實,她隻是想看看他的容顏是不是還如從前一樣冷漠,看看他是否已經全然不記得自己?
堂堂一個“公主”留在宮中,就算他再忙碌,也不該如此無視她的存在。
“公主,你是不是想去見大王?”丫頭瞧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
“恩……呃,沒有……”說白了,她曲詠唱也是個要麵子之人。
“公主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口是心非了?奴婢剛剛也聽說大王回來的消息啦。”丫頭就是個口直心快的丫頭。
詠唱抿了抿唇,好吧!她是想去見那家夥沒錯!
“死丫頭,竟然敢這麼說本公主,現在大王已經回來了,我這就去讓大王賞你板子去。你在這好好等著!”
話音一落,隻見紫色淡影一閃,她的步伐已奔至門口。
丫頭掩嘴輕笑,公主的這個借口真爛,看來公主和大王之間……真的不簡單了。
“公主就快去吧,丫頭在這等著呢!”對著公主離去的身影,丫頭邊笑邊大聲地提高了聲音。
大王回來了,身為隨身侍衛的小部落大人也該回來了吧!說實話,一段時間沒見他,還真有幾分想念,要不要趁公主去見大王的機會,自己也去找一下小部落?
眨眨眼睛,丫頭也轉身跑了出去。
已到七月,空氣裏帶著夏天的躁熱。
山洞裏很安靜,隻懸著一盞橘色的宮燈。
冰泉池的泉水依然冰涼澈骨,對於已習慣這冰寒的閣昱來說,卻是一大享受。
他靠坐在池子之中,雙臂張開悠閑地擱在池沿上。
池水清澈透明,四周的泉孔還緩緩流動著寒水,輕輕地衝刷著他結實的蜜色肌膚。
這樣的時刻,他可以什麼都不想。
這樣的空間,連意識和感覺都仿佛可以完全消失,隻留下一身的冰涼。
微濕的黑發垂落肩頭,他半仰著臉,修長濃黑的墨眉淡淡地蹙著。
一個細微的聲音。
一陣熟悉的桃香。
他猛然睜開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出現在洞口的人影。背後有著皎潔月色的光華,她淡紫色的衣裳似被蒙上了一層幽光,朦朧而飄渺。
幻覺,一定是幻覺。
閣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攤開的雙臂肌肉悄然繃緊了起來。
輕緩的腳步,由遠及近,在洞內微弱的光線中格外清晰。
詠唱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靠近池子中的男人。她沒有認錯,那個光裸著身子的男人就是讓人幾度夢裏也會遇到的閣昱。
適才去詔和宮找他,正好碰到小部落,小部落說大王去冰泉池了,就在上次她醉酒到過的溫泉池旁邊。
原來他真的在這。
沒想到他竟是赤裸著上身。
越走越近,咫尺之遙她停了下來,盯著近一個月未見的男性臉孔,仍是那麼冷靜孤高。
泉水繞過他富有彈性的肌膚,水珠一顆顆晶瑩似露珠,在微暗的宮燈下閃爍著如珍珠般的光澤。
她的小臉驀然湧起了火熱的嫣紅。
想到了那個夜晚,溫柔的纏綿,如火的激情……
可是——他竟然全部都不記得了!完全變成了一場夢,瑰麗而神秘的夢!
詠唱美麗的小臉沒有一絲表情,目光緊緊地盯著閉上眼睛的男人。
他沒有看到自己嗎?還是又要故意裝做不知道?就在她不斷閃過猜測之時,一對深幽不見底的眸子猛然睜開,直直地對上她的眼,想逃避也已來不及。
可惜,她並不打算逃避。
嘴邊如花的笑顏,她是夜色裏的精靈,帶著足以魅惑天下的璀璨,站在池邊上居高臨下地睨視著他。
閣昱雙手一緊,渾身在水中不由自著地顫抖了一下。
因為她的出現,他無法自抑地讓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原來,不是幻覺,真的是這個大膽的女人。
“大王,回來了怎麼也不派人通知詠唱一聲。”詠唱的聲音在光線微弱的洞中聽起來格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