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舍王宮。
宮燈閃爍,與天際的星子互相輝映著寂寞的光芒。
詔和宮的寢宮內,寬大的金塌上躺著一個安靜的身影。
秋風滲著寒意,絲滑的錦被蓋在他的身上,厚實的肩頭微微露出一片白色,那是紗布裹著的痕跡。
燭光斜映,塌前有個纖弱的身軀。
瞳瞳低垂著頭,潔白的手指交織在一起,一雙黯然的眼睛滲滿擔憂,薄薄地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歎息幽幽出口。
溫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頭,慕千尋低聲勸道:“濃濃,聽哥哥話快回去休息,大王不會有事的。”
大眼一眨,兩顆淚珠滾落眼眶,她回頭撲倒在慕千尋懷中:“哥哥,都是我害了大王……那個詛咒真的還是會害人,對麼?”
慕千尋手指一顫,輕柔地為她拭去淚水,注視著她浮腫的眼皮:“濃濃,不要自責,你也需要休息。”
躺在床上的人依舊一動未動,對他們的話語置若妄聞,安靜而沉穩地睡著。
瞳瞳搖搖頭:“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陪著他……”
“不行,你自己也受了傷,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不知道哥哥也在為你擔憂嗎?”慕千尋的口氣沉了幾分。
“哥哥……”她以眼神哀求著他。
慕千尋心中一痛,突然伸出手指,以閃電般的速度一點,懷中纖細的身軀便軟軟地閉上了眼,倒在他的懷中。
暗暗歎息一聲,他撫了撫她黑柔的發絲,然後抱著她走出了大王寢宮。
頓了頓腳步,他朝門口的小部落微微頜首:“好好守護大王。”
小部落無聲地拱了拱手,垂下的眼眸裏閃過複雜的冰冷。
“大王……大王……”黑長的睫毛閃了閃,瞳瞳不住地呼喊著,眼一睜醒了過來,“哥哥,大師?”
對上慕千尋與須烏子關心的眼睛,她掙紮著坐起身來。手臂傳來震痛,她皺了皺眉頭,輕咳出聲。
“哥哥,大王他醒了沒?”她焦急地抓住哥哥的袖口。
“濃濃,你現在要關心的是自己!”慕千尋扶她坐好,有力的大手落在她的肩頭,雙目直視著蒼白的容顏,不讓她再激動。
“可是……哥哥,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詛咒,大王不可能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他都是為了救我……”
瞧著這對兄妹,須烏子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是宿命,怨不得誰。老夫算過了,就算瞳瞳姑娘不回來,大王命中也有此一劫。”
瞳瞳睜大眼,望向白須飄然的須烏子:“大師,大王究竟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太醫這麼多天都沒有想出辦法?”
慕千尋皺眉道:“濃濃,你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大王隻是命中一劫而已,過幾日自然便會醒來。”
“哥哥,我的身子……”瞳瞳突然笑了笑,“大王真的會沒事的,對吧?”
慕千尋肯定地點點頭:“他會沒事,哥哥保證!”
“恩……”水一般的眸子閃過一道幽暗的藍光,她忍隱住心口的疼痛,吸了口氣道:“大王沒事就好。”
慕千尋與須烏子對看了一眼,沉重的無奈交流在彼此的眼中。
“哥哥……”瞳瞳突然躊躇著開口,緊張地看了慕千尋一眼,“哥哥,能告訴濃濃,我們真正的身份嗎?其實我們並不是蒙舍人,對不對?”
白色修長的身影頓時僵住,修長的濃眉也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須烏子摸了摸胡須,朝他點了點頭。
門扉緊閉,風兒吹不進去,昏黃的燈光下,漠漠的低語,室內一片凝重。
小部落立在金塌旁邊,太醫正在為大王把脈。
鬆明山頂那一戰,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那裏畢竟是王室重地,四周布下不少機關,當弓箭手的身影出現在四麵八方之時,黑衣人隻閃過一抹驚色,隨即一枚煙霧彈升上半空,從山頂背後的絕壁上竟又竄出一群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