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伶俐能幹,在李氏的調教下,操持屋裏屋外事務都是一把裏手,一手好繡工更是全村聞名。長相則人如其名,秀麗溫婉,是村子裏數得著的美人兒。
容家家貧,她便跟著李氏去接那些家境殷實的小姐老少奶奶們的針線活兒,替她們繡一些手帕、荷包之類的小物件貼補家用。
容婉一向是最疼愛這個口不能言的二妹,如今聽到她能開口說話了,心中也為她歡喜不已。
她掏出懷裏的針線,拉過容水,一一把那些家夥什兒指給容水看。
“今兒從李姑奶奶家接的活兒,給她繡兩方鴛鴦戲水的喜慶帕子。”
容婉笑著解釋道,又吩咐容小妹道:“去把我的繡繃拿來。”容小妹蹦蹦跳跳領命而去。
“二妹,坐下吧。”說著,容婉笑盈盈把一方紅繡布塞到了容水懷裏,道:“今兒就教你這個。”
容水拿著那方布不由大為心虛,她怎麼可能會刺繡呢。可這個時代,女子不會女紅就是異類。
看著容婉期待的眼神,容水擔心被她看出端倪,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道:“是。”
正好容小妹蹦著高兒拿著兩隻繡繃出來,容水接過一隻繡繃,謹慎的偷眼去看容婉的一舉一動,跟著照貓畫虎,倒也沒出大錯。
繡布繃好了,真正的難關才開始。
容水聚精會神的看著容婉的每一個動作,小心翼翼的捏著繡花針沿著繡布上描出來的鴛鴦樣子走針。
容婉的速度很快,穿針引線,看得人眼花繚亂,不多時的功夫就已經繡好了。她捧著繡繃端詳了一番,再伸頭去看容水的。
“二妹,看看你的?”
容水紅著臉,把手裏的繡繃舉給容婉看。
“噗哧。”容婉隻看了一眼就撐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容水趕鴨子上架,繡是繡出來了,可惜繡的不是鴛鴦,倒像是兩隻雞。
容水麵紅耳赤,臉頰發燒,羞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婉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
容水正尷尬的無以複加時,門外傳來了李氏的聲音。她跨進門檻後,看到容水手裏舉了個繡繃,上頭繡了兩隻似雞非雞似鳥非鳥的滑稽玩意,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容水滿臉通紅,原以為她也要被逗笑了,不料李氏卻把臉一板,衝著容婉道:“有何可笑?”
容婉一愣,訕訕地收斂了笑容。
李氏走到容水身邊,攬過她,道:“你二妹大病初愈,你不疼惜她跟你辛苦學刺繡,還笑她,還有個姐姐的樣子嗎?”
容婉聽罷,一臉慚色低下頭去道:“阿娘教訓的是。”
李氏這才和緩下臉色來,道:“既如此,以後好生耐心的教你二妹才是。”轉頭又對容水道:“阿水,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跟阿娘說,是阿娘考慮不周,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就讓你來學女紅,來,阿娘看看,有沒有紮著手?”
李氏拉過容水的手,仔細的查看她手上有沒有不小心被紮到的針眼,看到有傷口就心疼一個勁兒的吹氣,嘴裏不住的安撫著“不痛不痛”。
容水見她滿臉慈愛,忽然感覺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仿佛被刺了一下,有點鈍鈍的疼。
這就是母愛嗎?
她是個孤兒,從小隻能看著別的小孩膩在母親懷裏撒嬌,小時候的她會羨慕,心情也因此會很失落,長大了之後,她卻已經習慣到麻木了。
可是今天李氏的舉動,又讓她那顆已然麻木的心再次勃發渴望親情的心念來。
“阿娘,我沒事的。”容水放軟了聲音,反過來柔聲安慰李氏。
“阿娘。”忽然一道清涼的男聲傳來,打斷了容水和李氏母女情深的這一幕。容水抬頭一看,隻見從廚房那邊走過來一個雖然身穿粗麻布衣,但不掩豐神俊朗的高大青年男子,正是容水原主的大哥,容明。
容明走出來對李氏道:“阿娘,我剛才去廚房看了一眼,家裏的鹽巴已經快吃完了,趁著趕集,我得去集市上買點油鹽米醋回來才是。”
李氏同意了,容明卻沒有馬上出門,而是走到容水麵前,蹲下身來,笑道:“聽說二妹能說話了?”
容水點點頭,笑著喊了一聲:“大哥。”
容明滿臉喜色,伸手摸了摸容水的頭發,道:“太好了!你能說話了了!二妹,大哥要去集市上了,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沒?大哥給你一道帶回來。你突然之間能夠開口說話,不知嗓子還受得住不?要不大哥給你帶一罐梨膏回來潤潤喉嚨?還是給你買一兩件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