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離隻是攜手短暫一刻,容水與他便收斂好了,臨走之前自然要先去告知一聲主人家。
被帶到了黃知的書房門口才知原來他還有客人在內,小廝正為難是否該行稟告,容水主動化解了他的難處,直接說道:“既然黃大人還有貴客要見,我與君離並無他事了,就不便打擾了,請你一會等黃大人出來之後代為通報一聲就是了。”
小廝卻說道:“容姑娘,並不可這樣,方才老爺是交代了,待到你們從夫人房間出來之後將你們兩領過來告知他,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既然是這樣,容水與君離自然也不好執意離去,隻是這黃知房裏已經見著人不能隨意進出,這外麵冰天雪地的人站上一會兒就忍不住發抖了,她也是無所謂,想著站一會就站一會便是,但……旁邊的君離卻不高興起來。
半點也沒有平民百姓對父母官的畏懼,也不怕被一牆之隔的黃知聽到,直接就說道:“黃大人既然有事要見我們,難不成是打算在這風寒路凍的庭院裏會見?這般便請恕我們不便奉陪了。”
容水拉了拉他的衣袖,又用眼神提醒了一下,這個君離……有時這麼張揚,雖然是知道他為了自己好,可是明明自己和黃知之間就已經有些跨不過去的隔閡,還這樣挑釁!
她正準備開口告訴小廝他們願意候著一時,誰知前麵黃知書房的門卻被打開了,裏麵一個書童過來傳話道:“多有得罪兩位了,大人請你們進來恭候,裏麵燒著爐子,還為兩位備上了茶水,隻能等大人會見完我們師爺便可。”
容水聽完,恭敬點頭,又拉著還有點發傲脾氣的君離走進了黃知的書房。
這個書房也是采用隔斷式的,正對大門是兩張並在一起的坐榻,布置典雅,牆後掛上黃知自己的筆墨,小幾上果然如那個小廝所說擺上了茶水,就是沒見著黃知。
知道他在裏間會客,容水特意放輕自己的腳步,和君離一起落了座。
兩人安靜的喝茶,就靜靜等候著,隻是容水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房間根本不隔音。
牆後傳來黃知與他師爺的談話,雖然聲音不是很清晰,但在安靜的室內還是足以容水和君離分辨說的什麼。
聽見師爺的聲音講道:“黃大人……如今開放城門的確應該多行考慮了啊!城裏的百姓哀聲怨道,說街頭巷尾到處擠滿了北方過來過冬的流民,他們個個占據著城裏每一個角落,在街上肆意犯下小偷小摸的罪行,光是昨日一日,縣衙裏便被送來了十來個,嚴重的影響了大家的生活啊!”
黃知說道:“他們那些平頭百姓懂什麼!要是關了城門嚴格通行了,那些各地的小商小販們進不來了,經濟和稅收上不去了又該怎麼辦?冬日裏本身貿易往來就是蕭條,朝廷又隻是看中今年江城通了蘇杭二州府的路,收入憑增好幾倍,每月增加的賦稅都是不堪重負,眼看冬季經濟往來走低,卻依然繼續翻漲,要是還關上城門收不到來往商人的交易稅額!你去給我向朝廷繳納賦稅啊!”
師爺被這樣一番教訓也沒有了辦法,說道:“大人,那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關了門,沒有商人的經濟往來,不關門,流民個個遊手好閑,現在就開始偷偷摸摸搞一些小動作,犯下大案也是遲早的,到時候影響到江城的治安也是個麻煩事。”
這樣一來,利弊無法衡量,關不關城門還是個難題,若是早說前幾年,江城的縣令是根本不用擔心著這件事情的。
以前小縣城裏,是個貧瘠之地,沒有現在這般四通八達,經濟往來本就微薄,朝廷是知道的,不是沒有提高過各種各樣的賦稅,但你提高歸提高,底下的官員、縣令就是將自己的家底盡數充公,也收不出來,朝廷震怒了幾次處罰幾個官員後,依然如此,憑各個縣官想盡辦法、克扣民生後還是達不到那個數額,朝廷終於是死了心,索性來了個不管。
至於什麼流民更是見所未見的,流散的平民一般多是窮寒之地逃出來避難,或是去往富庶的江南之地討一口生活,他們這裏的人不逃出去當流民就好了,哪裏還能來流民避難?
誰叫近幾年江城勢頭大好,在大燕境內都傳開了,再加上別的大城漸漸開始了嚴格把守,阻攔了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民進城,所以來自北方的流民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江城這一塊不錯的地界。
黃知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心裏卻是決定不能關閉城門,在江城失了那本來就沒有的民心或許此時看來無舉輕重,要是今年第一年就交不出賦稅,失去了朝廷對他的信任,讓皇上和上層命官對他失望,影響了今後的仕途,才真是後悔莫及!……並且他還有難說的對流民的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