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離無端講起了江城的縣誌讓居正停下了手裏的棋局,不解的看著他,看他能說出什麼來。
君離麵色不改,繼續講道:“直到兩年以前,詹克珍大人過來巡查這個縣城,發現了這一曆史遺留問題,為了改善江城百姓的生計,便決定派遣人員過來慢慢清理閉塞的道路,於是……進行了整整兩年的清淤工作後,終於於今年打通了要塞,外商和經往蘇杭二州府的路人便願意途經江城,帶動了一方的經濟,是以最近一兩年內,城裏百姓慢慢富裕起來。”
聽了他所說,居正講道:“你所說的這些我有所耳聞,不過……你講出這些幹什麼?這又管你在江城出任訓兵統領有何故?”
君離說道:“居先生真是以為君離隻為尋一閑差,而答應黃知縣令的嗎?”
說完嘴角揚起輕笑,居正這才反應過來。
江城以北位臨蘇杭,可是以南之地卻是接壤塢州城,這個塢州城也是大有來頭,表麵上是歸屬於大燕的領土,隻是這座城池在幾十年前,曾是陪嫁給明和公主下嫁蠻夷的囊中之物,後來先皇反悔欺負當年蠻夷兵力遜色大燕太多,直接半是占領的派遣了一些官員前去統治,害的蠻夷之幫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積怨深刻。
最近數十年間,蠻夷卻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對大燕也是虎視眈眈,邊關關係緊切,戰事一觸即發,要是一旦敲響戰鼓,不必多說……塢州城絕對是除了邊關的第二大必爭之地。
到時候緊鄰塢州城的江城能否逃過一劫?!江城一旦被攻陷……敵軍便可以直指大燕命脈,蘇杭二州府了。
這樣長遠的眼光……自己都還沒有料想得到,君離居然……居然就已經觀瀾整個大局了。
居正哈哈哈大笑,棋局也不顧了,拍著君離的肩膀欣慰不已,說道:“君離好啊!沒辜負老夫一番厚望,你的眼光長遠,將來一定是個可塑之才!貴妃娘娘的大仇一定有望得報了!”
又是興奮不已講著:“我明白了!你要為我大燕駐守著江城,你要為江城建立的不僅僅隻是一支巡城的官兵,更是一支有能力保家衛民的隊伍,才能在敵軍來犯的時候,保護一方子民安全,守著這一道堡壘啊!”
君離沒有被誇暈了頭腦,很是淡定,落下最後一子,居正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是滿盤皆輸了。
君離起身俯視棋局,那種姿態卻像是一個睥睨天下的王者,他說道:“先生,你輸了。”
居正毫不在意眼下棋局的輸贏,心裏盡是對君離高瞻遠矚的滿意,這個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皇子,他敢斷定,絕對不比宮中任何接受精英教育的兄弟差。
君離準備離開,居正突然想起了什麼,念在容水犧牲了這麼多的份上,他為她說了一句:“君離少爺……世間所有煩惱與矛盾究其根本,隻是心中難放,若是與容水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一是選擇不必再過去,而是選擇跨過去淡忘一切前怨,你自己去掂量掂量吧。”
君離冒著風雪,看著群山覆蓋,紅梅掩映的遠方,突然想了什麼……放下容水怕是此生最難的一件事……那麼,既然做不到,或許他應該選擇跨過去?……這道本來就虛幻的坎……
這一次他做出了這個幹脆的決定,不再反複糾結,躲避……事情本來沒有發生過,或許他本就該遺忘。
不一會兒,風雪漸停,君離便要啟程下山了,顧長安捏著一方手絹,抹了抹眼角說著:“君離少爺本來就是越來越難得回來了,結果……這才呆了多久啊?就又要走了。”
心裏是真的有些傷心,隨著君離一天天的長大,他是知道的……能夠見到他的日子也越來越少了,若是今後去到了軍營裏……甚至三年五載才能見到也是不無可能的。
君離恍似未聞,離去的背影依舊挺拔如昔,年複一年逐漸向著他們鳳離山所有人盼望的那個樣子遠行。
在孤獨的歲月長河之中……這樣的遠行會直到洗刷了王妃的冤屈,翻了當年的冤案,才可以停止。
他身上的擔子與責任,重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