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夜星稀,漆黑一片,連著遠方邊城的烽火......遙遙千裏之外。
在整個江城陷入無聲的睡眠中,王家府上卻並未平靜,從西廂房那邊傳來的喧鬧,讓行走在夜間的打更人側目。
“不!我不簽!明日我要上堂!”
“爹....嗚嗚.......娘,我要告訴你們幾遍,是我自己離家出走!是我自己要住在容家的!我要上堂為卿哥作證,不是他強迫我的!!”
淒厲的叫喊劃破寂靜的三更天,但即使這樣依然不能夠停止這一場慘劇。
王之蓮的房間裏此時成為了一片行刑場,她完好無損的被丫鬟和小廝按在座椅上,哭得聲嘶力竭,哭得淒慘動人,就連衣衫都浸濕了一大片。
而房間中王員外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腳下匍匐受刑的婦人,無動於衷。
這個婦人便是王之蓮的娘親,是一個啞巴,在她的兩側有身強體壯的家丁,一人手裏拿著一根長鞭揮打著她,所以她身上的傷痕慘不忍睹。
但是聾啞的婦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苟延殘喘的望著自己的親女兒和丈夫。
這就是王員外的慣用伎倆,逼迫王之蓮就範百試不靈的招數,隻要王之蓮任性不按照他的意願做事,便會拉來她的親娘責打。
“嗚嗚嗚.......嗯嗯...”
王之蓮聽著娘親的哼叫,心裏抽痛不已......她不能鬆口同意簽下那些東西來陷害卿哥啊!
王員外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說道:“繼續打!使出點力氣,沒有吃飯啊?蠢貨!隻要打不死!”
從來沒有哪一次的毒打逼迫,有這麼厲害......從來沒有......終於王之蓮再也忍不下去了。
哭喊道:“啊!——我簽!我簽!我簽下就是了......你不要打我娘...嗚嗚。”
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王員外立刻示意下人將早就擬好的證詞,拿到王之蓮的手上,然後看著她顫顫巍巍的手在上麵,用自己的筆跡寫下了王之蓮三個字。
這才滿意而歸,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賤蹄子,早聽話不就好了,也是為了給你留下一個貞烈的好名聲,京城那邊聽了才更喜歡,給的聘禮才夠我們王家吃穿不愁,否則誰還養著你們那賠錢貨?”
他的下人賠笑附和,說道:“是啊是啊!老爺才是深明大義!二小姐她真是糊塗,那個......今夜叫那房小妾伺候著呢?”
一拍向下人的頭,罵道:“還不把新納的小妾婉兒送過來。”
而房間中,王之蓮抱著她的娘親,痛苦不已......她背叛了卿哥,那個極盡溫柔對她的卿哥......那個初見一眼便已沉淪的卿哥,會不會徹底對她死心?
一想到卿哥在牢獄之中是那麼的期待著自己為他洗脫罪名......但是明日的結果,可能會讓他失望之極,王之蓮便心如死灰。
從前便是這般的......王員外第一任正室離世後,碰到了王之蓮的母親,她的母親美麗不可方物,是個有家產萬貫的孤女,但卻是個天生的啞巴,一直都沒有嫁出去。
王員外便起了心要娶這個啞女當正室,順便繼承了她的財產,母親便順理成章的嫁到了王家,為他生育了一個女兒王之蓮,幸虧王之蓮是個健康漂亮的孩子,讓王家京城裏的親戚一眼相中,說留下來以後娶回家。
貪慕錢財的王員外喜不自勝,於是鐵了心要將王之蓮嫁到京城,這些年培養成一個遠近聞名的才貌雙全的名門閨秀,眼看著閨女長大成人馬上就可以嫁到京中,自己也可以得到數不盡聘禮,誰知道這個時候,不願意人生一直被束縛的王之蓮做出驚世之舉。
離家出走甚至還女扮男裝進入了書院讀書。
苦苦尋覓了四年終於被人在容家門前看到,他怎能不將這個能為他下半輩子,帶來更多財富的女兒找回來,否則這麼多年的心血花費不就打了水漂了嗎?
所以......明日的公堂之上,首先要想辦法將王之蓮的名聲挽救回來,塑造忠烈女子形象,在江城中傳頌在對京中親戚交代之時,也便有了抬高身價的資本了。
至於那個是不是冤枉的容卿......都不在他的考量之中了。
畫麵且轉,公堂之上......局勢現在倒向了王員外一方......畢竟他手裏麵拿著受害者王之蓮,親筆所寫指認的容卿罪狀。
王員外就是怕王之蓮在公堂之上會胳膊肘往外拐,偏向容家,所以想出這麼一招,幹脆不讓她出席,看那個死丫頭還能怎麼倒騰。
但是容水豈能看著親二哥這樣被冤枉了?
她站出來,說道:“黃大人!民女要為我哥哥訴不平!王員外!首先你手中的信件就算是王之蓮親口所說,但是定罪論處這種事,也不應該聽信一人口中之詞對吧?王之蓮空口白話就要冤枉我們容家?......哼...恕我直言,王員外你們還找得出來什麼可信的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