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容水是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與世隔絕”的狀態了。

就算是之前處於信息閉塞的洪花村中,也不會如此的盲目,周嚴胤成日將她的活動範圍控製在營帳裏麵不得邁出一步,營帳外是兩個守衛嚴加看管。

她或許能夠有辦法逃離,但是這是她自己心甘情願過來給他當人質的!所以......即便是無人看守,她也不會逃離這個地方,隻是沒日沒夜的苦守也著實難得熬。

周嚴胤不讓她與君離聯絡也就算了,之後甚至拿走了他的信鴿,然後告訴自己,他們私下自行與君離他們聯絡就是了。

容水不願,可是也毫無辦法,信鴿現在在他們的手中......她退而求次,要求知道每日的戰況和外麵的一些消息,結果卻也是周嚴胤勒令守衛閉口不談,他更是不會告訴容水什麼。

所以這個“與世隔絕”的狀態,真是讓容水體驗到了,她是沒有想到過,原來當人質,是連外麵的一切消息都不能夠得知的。

後悔?抑或者別的什麼情緒?她試著拋棄,隻要君離能夠得到大燕軍隊的幫助,擊退契丹人,那麼......她就不後悔這一切做出的犧牲。

然後哪怕是守衛在周嚴胤的吩咐下,對她三緘其口......但是容水還是從他們每日的表情變化之中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了。

最開始進來的時候,他們臉上都是一種對明日充滿擔憂的神態,猶如喪家之犬一般,那還是因為接二連三的敗在了契丹人手裏,嚴重打擊了士氣,後麵慢慢的守衛們的表情變得信心十足,對未來充滿了期待,那可能是打了一兩次勝仗,所以又被激發出來的期望。

容水每日無事,便隻有靠著觀察這些守衛的表情,來分析出占據,度日如年了......如此無聊、如此無助。

別的指望便是數著時間了...一日日換成了地上石子刻畫出的一道劃痕,容水也就眼看著這些痕跡布滿了一整片地。

周嚴胤那之後也基本不再過來了,容水知道自己這是和覃南將軍一樣的處境了,都被周嚴胤軟禁......活動範圍隻限於一個營帳。

有時她便會想著,那位縱橫戰場一生的老將軍,落於如今這個窘迫的狀態......隻怕會比她過得更加煎熬吧。

落於周嚴胤的手中,容水沒有任何反抗和說話的權利,甚至她都不知道在戰勝之後,周嚴胤會否如約履行承諾放過她,若真想要報複君離,將她秘密處置了,容水也絲毫沒有辦法,隻能乖乖就範......

時至此刻,當初頗有些衝動的決定要來給周嚴胤當人質的事情,容水也分析不出來究竟是對是錯了,她隻知道自己並不後悔...可是若是有更多的時間用來考慮、用來想辦法......或許她還是會選擇同成期駿、殷沉兒一起出城尋找君離的隊伍吧......

然而事情不能兩全,那樣做...君離擅自起兵的事情,在戰爭結束之後,可能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了。

想來想去,容水更是覺得頭疼,這樣的選擇不對、那樣的決定也是錯誤的......周嚴胤每日關她在這裏簡直可以慢慢的逼瘋一個人。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容水甚至已經懶得去數地上的劃痕?,不過每一日的過去都深深印在她的心中。

現在的她甚至不知道周嚴胤有沒有與君離在合作......一切都無從得知。

好在這一日周嚴胤又出現在了她的營帳內,容水此時頗有些蓬頭垢麵了,隻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有些像個瘋子一般站起來,看著周嚴胤,說道:“戰爭勝利了嗎?......是不是君離來接我了?”

她說出自己心底最深最深的渴望,隻是周嚴胤卻並未讓她如願,看著初見頗有些驚豔的脫俗女子,到如今這幅模樣,周嚴胤還道,莫不是被自己關瘋了?到時候別讓君離那瘋子回來找他麻煩......

一邊回答道:“小姑娘你在想什麼?行軍打仗之事,你還以為幾日就可以獲勝了?不想想契丹那精騎兵是何等的厲害,還有他們與番邦聯合起來的軍隊,也直逼我大燕......嘖嘖,所以這場仗...不是那麼容易的。”

容水眼裏的期盼漸漸落了空,距離自己被囚禁在這軍營之中,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了......

她是清楚周嚴胤所說的,行軍打仗這事....不像是突襲或者埋伏,君離十日之內便可以返回來見她......這是一年半載都說不準的事情......

所以這是以為著自己還要被周嚴胤關在這裏一年半載嗎?容水有些接受不了了。

她看著周嚴胤,又說:“那麼......你現在來是幹什麼?”

周嚴胤隻是突然想起有那麼一個人,還被關在軍營之中,今日的戰場上...君離隔著屍體如堆,和血流成河望著他一眼...充滿了說不盡的仇恨與複雜的種種心情,這讓他恍然大悟,自己手裏還有他的未婚妻......這可真是有趣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