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鐵錯(1 / 1)

此詩為德祐二年作者被元軍拘留時作。《資治通鑒·唐昭宣帝天祐三年》:“羅紹威雖去其逼,而魏兵自是衰弱。紹威悔之,謂人曰:合六州四十三縣鐵,不能為此錯也。”意思是悔恨鑄成大錯。作者在這裏引用這個典故,痛恨自己赴元營的失策,使得自己率領的勤王將士群龍無首,失去扭轉敗局的機會。

貔貅十萬眾,日夜望南轅。老馬翻迷路,羝羊竟觸藩。

武夫傷鐵錯,達士笑金昏。單騎見回紇,汾陽豈易言。

貔貅十萬眾,日夜望南轅——貔貅(pixiū):古代傳說中的猛獸名,這裏比喻自己所率領的勇猛的軍隊。南轅:回到南方。這兩句是說:我以前所率領的十萬雄師,正在日夜盼望我回到南方。

老馬翻迷路,羝羊竟觸藩——老馬:春秋時,齊國管仲從齊桓公伐孤竹國,春往冬還,在歸途中迷了路。管仲說:“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讓它先走,軍士跟在後頭,就找到了原路。翻:同“反”,反而。這裏是說老馬反而有迷途的時候。以比喻自己此次失策是出於意外。羝(dī)羊:公羊。藩:籬笆。《易·大壯》:“羝羊觸藩,不能退不能遂。”是說羊角觸在籬笆上,被掛住了,進退不得。作者自喻被扣留,不能自由。這兩句是說:老馬能識途,卻迷了路;公羊竟然把角掛在籬笆上,不得脫去。

武夫傷鐵錯,達士笑金昏——武夫:作者自比。達士:通達之人。金昏:《莊子·達生》:“以瓦注者巧,以鉤注者憚,以金注者昏。”意思是:以瓦器作賭注的人,以其物賤,無所矜惜,常能巧中;以帶鉤作賭注的人,以其物稍貴,心裏害怕;而以黃金作賭注的人,則心中慌亂。比喻在緊要關頭反而昏聵。這兩句是說:如今我對失策痛心不已,通達之人一定笑我在國家存亡之際卻昏盲了。

單騎見回紇,汾陽豈易言——單騎:單身匹馬。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回紇起兵三十萬入侵,唐郭子儀的兵隻有萬人。回紇酋長要見郭子儀,郭隻帶一些隨從,單騎前往,結果聯合了回紇軍隊打敗了吐蕃軍。郭子儀後被封為汾陽王。作者感歎自己不如郭子儀。這兩句是說:郭子儀單身匹馬入敵營而取得成功,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這是一首五言律詩,短短八句詩內,連用五個典故,工穩貼切,絲毫沒有堆砌臃腫之嫌,可見作者深厚的功力與嫻熟的詩歌技巧。

作者以“鐵錯”為題,“鐵錯”的內容以及對鐵錯的悔恨是在反複對比述說中表達出來的。首先是作者自己與“十萬眾”對比,自己身陷囹圄,“十萬眾”則翹首以待;其次是該做的與不該做的對比,老馬不該失途而失途,公羊不該觸籬笆而觸籬笆;再次是“武夫”與“達士”對比,一者傷心一者嘲笑;再次是作者自己與郭子儀對比,一成功一失敗。這諸多對比述說使得“鐵錯”的內容沉重,作者的悔恨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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