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吧。”我坐回到輪椅上。他的鏡框上就像蒙上了一層水霧讓我看不清楚。那種交錯的線條在我眼中迷蒙成一片。
我眼前的大盤走勢漸漸模糊,周圍來往的人群目不暇接的往這裏看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不可以看看暖暖?”我的腦海中忽然映出來那孩子清瘦的臉龐,連帶著那層深深的痛惜。“江希岩。你終於想贖罪了是麼?”“如果可以,我真想代替她去坐牢。暖暖沒日沒夜都在抱著喬希的照片留著淚睡著。”
“江希岩。如果不是你,喬希也不會去坐牢。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起訴她!”我的心裏火燒火燎般的難受。再次提起這段往事,我的心裏忽然像針紮一般。我不敢對視那暖暖的眼睛。
“每次她對視著我的眼睛,問我喬希什麼時候回來。我隻好騙她說。她去了國外工作,等她賺夠了錢就會回來接她走。”我的眼淚已經抑製不住,從我的眼窩裏流出來。
還是如十年前那樣鹹澀不堪。我已經十年沒有流淚了。
然而就是因為這個小女孩,我再次流淚了。
他靜靜的聽我說,眸子裏沒有一點的波瀾。我深深的看著他。原本他眸子中星星點點的光暈都變得暗淡。此刻,我們的地麵仿佛都變成了皚皚白雪。那些世俗的人和望向我們一樣的目光都被我們的心情牢牢擋住在外麵。
“別總覺得你是老天派來的救世主。你能夠去看她,我也能夠答應你。不過你永遠撫不平她心中的傷口。”我的語氣淡薄,似乎我還在等待著他的回答。“可是她長大了。學校裏的小朋友總是笑話她沒有媽媽。我可以讓她吃穿不愁,可是我給不了她母愛。而就是你生生奪取了她享受母愛的權利!”
我的聲音歇斯底裏。
我希望時光可以換回他的懺悔。可是他仍然冷靜自持。“如果再回到十年前,我依然會起訴她。不會選擇私了。”
這個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暖暖那雙眼睛,她看到她那雙眼睛裏透出的單純,一直在捫心自問,自己究竟能不能讓她和正常的孩子一樣成長。
她的手掌漸漸變冷,時光好像在他們的身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屏障。“我能去看看她麼。你還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江希岩依舊麵無表情。
他已經風光在手,在金融場上叱吒風雲,得到了權力的他怎麼還能有一絲憐憫之心?我冷笑。“可以。”我頓了一頓。“你現在打算對這個孩子好,然後贖罪麼。”
“我並不否認。這個孩子確實能讓我的心裏減輕不少的罪惡感。”他的聲音猶如譏諷。
“好。我帶你去。”我慢慢滑動兩旁的軲轆,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僵住了一般沒有了力氣。
花園舊院。
我在打開們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那被風吹的吱嘎響的鐵門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江希岩抵住了鐵門,然後我滑了進去。暖暖正在園子裏玩兒著,抱著小兔子坐在台階上曬太陽。
“暖暖乖。小姨回來了。”我進前摸摸她細軟的頭發。我感覺到我後麵那個人的震顫。
他終於在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麵前覺得悔悟了麼。“江希岩。這是暖暖。”我轉頭,“暖暖,這是江叔叔。小姨的……好朋友。說要來看看你。”我盯著他的眼睛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其實在外人開來,這樣的場景不過就是一家三口的暖意的對話,但在我看來這讓人嘲笑倒是沒有什麼錯。他的眼神一點點的透冷,不再呆在我的身後。而是輕輕的在暖暖旁邊蹲了下來。他的手觸碰到了暖暖的手,那一大一小的覆蓋讓我差一點沒有忍住眼淚。
“暖暖。聽你小姨說你可乖了。聽話的孩子最可愛了。”他的臉上也透過一陣暖意。我的手卻攥緊。
暖暖眨了眨她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陌生人,抱緊她懷抱裏的小兔子。小兔子似乎是感覺到主人的懷抱太緊而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叔叔好。”和很多怯懦的孩子一樣,她站起來,離他有一段距離。江希岩似有一陣尷尬,然後盲從的看向我。
“如果你能放過她媽媽,她現在也不會像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