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可以不說嗎?
不行!還了得,屁大點的年紀,竟然開始朦朦朧朧地和女同學曖昧起來了。
爸爸,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幾張紙條嘛!
幾張紙條?幾張紙條說明了事態發展的嚴重性,也預示了將來可能產生的惡果。說得多輕鬆,沒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能比這更大的?說,把事件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說清楚。
爸,我有保留隱私的權利。
屁。在老子麵前你精光溜淨。說,這是怎麼回事!
說就說,我班上一個女孩看上我啦,想跟我好。
為什麼看上你,就你那熊樣?
爸,瞧你說的。我這熊樣還不是你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
別耍嘴皮子。說!
你別以為現在女孩子都喜歡什麼帥哥,我班女孩就喜歡酷哥。我就是酷哥。
酷?你哪兒酷?
我足球踢得棒,校運動會上,我班和一班爭冠軍,還剩10分鍾時我班還零比一落後。關鍵時刻,我是邊路包抄,帶球突破連續晃過3名防守隊員,禁區內一腳怒射,足球應聲入網。打加時賽又是我的一個頭球,徹底打敗了一班奪冠的夢想。全班同學都高喊著我的名字,女同學說我場上的英姿特酷,像巴喬!
然後呢,說!
然後我班的大眼睛女孩就給我買了一杯冰淇淋,約我出去走走。
到哪兒?說!
咖啡屋。
咖啡屋?是不是老街拐角的舊夢咖啡屋?
爸爸,那兒是有咖啡屋你也知道噢?
我,我當然知道。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後來呢,說!
也沒啥,就一塊喝了兩杯咖啡,說了足球、音樂。
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
沒了?這紙條上寫的什麼意思,什麼夢的丘比特誤傷了我的心。
爸,那是大眼睛從書上抄下來的,她說特喜歡這首詩,就抄下來給我了。
告訴你,小子,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學習,考上大學才叫真本事,那才叫酷呢。上了大學,大眼睛小眼睛的多得是。你再敢和那個大眼睛來往,我砸斷你的腿。對了,你們去咖啡屋,誰付的賬?
爸,紳士風度嘛,當然我付賬。
屁,你有紳士風度了,你那風度錢是我和你媽沒白沒黑掙的辛苦錢。
爸,老板是我班同學的哥哥,打六折的。上個星期天,我還去給他打工,掙工錢呢。
你到咖啡屋打過工?上星期天?
是,爸爸。我當服務生,給客人送咖啡。
那……你看到了什麼?說。
沒啥,爸,不就是你和一個阿姨一起喝咖啡嘛。我看你倆挺投入的也就沒打擾你。那阿姨怪可憐的,你不是摟著她安慰她嗎,她還哭呢。
這個事,是這樣,大人們的事和小孩子不一樣。我們有許多的經曆,你們不懂,感情上的事有時是說不清楚的,你明白嗎?
我們大人現在每天的壓力很大,有時就得放鬆一下,不然有一天就會突然倒塌。你明白嗎?
那個阿姨是爸爸高中時的同學,本來我們可以走到一塊的,隻是她家反對,現在她過得很不如意,丈夫對她不好,她很孤獨,那次我倆也是偶然碰到一塊的。你明白嗎?
這件事你沒有和你媽說,你做得對。看來你很理解爸爸。其實爸爸並沒有傷害你媽媽,你明白嗎?
你怎麼不說話?爸爸在咖啡屋的事其實也沒什麼,都給你說清楚了。哎,你說話,表個態嘛。
爸爸,你有權保持沉默。
原刊發《延安文學》《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現代女報》轉載,入選《2001中國年度最佳小小說》《2001中國微型小說精選》《微型小說係列精華本(家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