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嘿，這不是高封總經理嗎，怎麼也到小攤上來喝湯啊！
我的高聲叫喊，吸引了蹲在地上吱溜吱溜喝湯人的目光。
啊，肚子不舒服，喝碗湯暖暖。高封拍拍隆起的肚皮，坐到一隻小木紮上。
喂，老板，快給高經理上碗熱湯。要快啊，高經理忙著那。高經理，聽說你又攬到了通力花園的工程，好家夥，上億的投資。你可以賺上2千萬啊。這年頭賺大錢的可不容易啊。喂，老板，湯快一點，高經理到你這喝湯是看得起你啊。我知道高經理總是到五星級酒店喝早茶的。
一群民工圍到店鋪前，嚷著加湯放辣椒。
喂喂，你們往旁邊去，別往這邊擠。沒看見高經理在這喝湯嗎？這幫人就是素質低，除了吃就知道錢，給錢什麼都幹得出來。高經理，你那2千萬拿到手，還不把全市的打工仔嚇暈了。
民工們把火燒饃一掰四牙泡進湯碗，不友好的目光橫掃著這裏的角落。
高經理皺著眉頭說，你不喝湯？
我不喝，我愛轉悠，反正也沒啥事。我老遠就看到了你的皇冠車，16888，一路發發法啊。別看你停在街拐角，嗬嗬我認識。
高總湯也沒喝完，撂下碗走了。
高總您慢走哇。老板，你不認識他吧，那是宏發房產開發公司的高封總經理啊。我們熟著那。
高封總經理的車已經沒了影。
吆喝，這不是高封總經理嗎，怎麼也來泡澡啊。
高封滿臉不悅，啊，陪個客戶。
嗨，什麼陪客戶啊，是搪塞嫂夫人的借口吧，哈哈。如今男人也不容易啊。我看高總可是每周來3次，沒見有客人啊。
怎麼，你跟蹤我？
哪敢啊。我和這的老板是朋友，常來幫著招呼。高總還是要18號梨梨小姐吧？那小妞水靈可人，活又做得漂亮啊。梨梨小姐可真逗，還一直把你叫馬老板。
高封的臉色已經很難堪了。
快來人，招呼好這位馬老板。叫梨梨小姐來。高總，其實你也沒必要用個假名，這兒的小姐都是很講職業道德的，不會出賣客人。哪像萊溫斯基拿著克林頓的物證去驗DNA啊。聽報上說，南方有個記者專門從小姐手中收集客人用過的套子，還放到冰箱裏儲存，去敲詐勒索。我教導梨梨可不能做那缺德的事，給多高的價錢都不能幹。梨梨，快點，馬老板等著那。
高封鐵著臉轉身走了。
哈哈，這不是高總經理嗎，今天有空親自來接孩子啊。往日可都是嫂夫人來接送的啊。
高封愛答不理的，我今天有空。
難得難得，你可是日理萬機。
你在這幹嗎？孩子也在上學？
沒有沒有，我就是愛瞎轉，反正也沒啥正事。聽說近段時間治安狀況不太好，鄰近幾個市都發生了綁架兒童勒索案。你聽說沒有，S市搞房產的一個老總，兒子被綁匪綁架要50萬，結果錢送到，綁匪還撕了票，慘啊，孩子才12歲。高總，你的公子今年多大了？
高封扭過臉，不搭理人。學校門口等待接孩子的人多了起來，小商小販也備足了精神向人們兜售廉價的各類小商品。
高總，你孩子的名字起得好，叫高昊。是如日中天的意思吧？小家夥長得真精神，像你。初一5班坐在3排中間的那個小家夥，對不？學習挺好，還是班委呢。上周學校開運動會，我看到小家夥拿了個鉛球第2名，對不？
你不去接孩子？
我那孩子不用接，離家近，出門就到。就是學校條件差，孩子也不好好學。前兩天還和我鬧著要轉學，我說還想轉學，連這學校的學費都快交不起了。
放學的鈴聲響了，人們開始往學校門口擁。
哎，高總，我看到你兒子了，高昊——你爸在這那——，你爸開著車來接你了，看到了嗎——16888.高總，小家夥聽到了。你的公子好認，眉心中間有塊胎記，是有福之相啊。
高封一言不發，把兒子推進車裏，自己也鑽進去。臨行時，搖下車窗，探出頭對我說，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來。
是嘍，你走好哇，我準時到。
第二天上午，我討回了被拖欠了2年的工錢。
原刊發《青年博覽》，《小小說選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