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了。”深深道了一個佛禮,似是在為之前的失禮而賠罪。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娘娘有所不知,木尾香乃西域密煉之物,想要做出上等香露需采集日月靈氣,再用紫檀爐熬製七七四十九日方成。此香不但馥鬱濃烈,為曆朝曆代女子所喜愛,還有更深一層,多為人所不知。即是能使妖物原形畢露,無處可循。”
“大師究竟想說什麼。”
“在下是想告訴娘娘,由於用了此香,便使您身上陰穢之物原形畢露。”
此語一出,眾人立時退讓三分。信妃尚未開口,近身侍婢繪雲已上前駁道:“娘娘自幼體寒,入冬後甚少出門,久未見太陽,身上有些個陰鬱之氣也是再尋常不過,你休要誹謗娘娘!”
“繪雲,退下!”信妃挑眉怒叱,麵有不甘之色。
“娘娘明鑒,貧僧所說的陰穢並非尋常之意。您近來命中有劫,乃是有人故意而為。不知可否到您的寢宮一看,是與不是自然分明。”
外人擅入後宮的確非比尋常,但曆代皇帝最忌諱的莫過於鬼神厭勝之說。聯想到近來國事不順,加上皇後點出了信妃這幾日確實不算太平,皇帝稍加思索後便已權衡出利害輕重,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擺駕華薇宮。青鸞見作法突生變故,心下隻覺甚為不妥。她蹙眉向宸妃看去,卻見那女子臉上隻是一貫如常的淡漠之色,當下便略感心安。
華薇宮除去正殿外,各有東西偏殿六間,分別住了新寵蘭貴人,玉貴人和昭貴嬪,加上宮女十九人,共有二十三人。整個華薇宮坐南朝北,距朝鳳宮僅有三麵城牆相隔,加上毗鄰禦花園,時常能夠“偶遇”皇上,因此也就成為眾人羨煞的寶地。
隻是當下無人欣賞宮中美景,幾位主子皆心懷忐忑地望著法師掐算,唯恐有不適之處被指出,從此斷了侍奉皇上的前途。
“不瞞皇上和各位娘娘,這宮中本應采進陽氣,滋養貴人,可西南一角無故惹來陰風,生生阻斷了主子們的貴氣,而這也正是穢源所在。”大師微微瞑目,再度睜眼時已指出煞氣所在。
皇帝聽罷,微揚下顎,吩咐道:“董畢,去西南那排殿看看,是誰的寢居。”
聽得皇上吩咐,那總管一路小跑西去。而原地靜候的眾人心思則各有不同,有一籌莫展之人,更有隔岸觀火之人。而那些愁眉深鎖的想必定是感知自己會被牽連其中,一時對前程惴惴不安。
青鸞站在宸妃身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諸人神色。她相信這所謂的“異變”絕非偶然,宮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定存在幕後主使。隻是在她掃過信妃之時,心下倏然一驚——此時的信妃臉上非但沒有惶恐之意,反而眉染喜色。她唇角微微上揚,隱在皇帝高大的身後,陽光照不到的臉上竟有七分詭異。
西南角,西南角……仿佛是突然醒悟到什麼,青鸞臉色陡然一變,那不是——
“回皇上,西南殿是……是……”
“到底是什麼!”皇帝尚未開口,信妃壹奪一步上前發問。便是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忽然聽得一個冰冷的聲音自青鸞身邊響起。
“妹妹不必詢問了,那是本宮的寢居,淩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