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布局繁雜,層層鏤空隔牆擋住了光線,屋內一片陰仄。她雖看不清青鸞此時的神情,但她的目光裏的的確確多了一種東西,一種令人不得不小心提防的東西。離開這裏不過數日,人卻已經變了這麼多麼。
這話未免大膽,但邢嫣似乎並不在意,隻是接口道:“既是報恩,你找本宮作甚。”
“臣妾知道,娘娘亦有許多恩情堆積心頭,您不過是需要一個得力之人,等待一個適宜之機。”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答應,拿什麼和本宮聯手。”話已至此,她反倒說的光明磊落。邢嫣斜睨著麵前具有天人之姿的女子,盤算著二人之間的利弊得失。
青鸞低垂下眼瞼,似是在思索這個令人棘手的問題,但隻消片刻她便抬起了頭,眼中篤定。“娘娘不妨與青鸞打個賭,若十日內嬪妾能一躍為貴人,娘娘就請放心與嬪妾合作。如若不然,依您之力,要處置一個答應也是易如反掌。”
縱是身經百戰的宸妃也不禁愕然。從答應晉為貴人,依次躍過了禦女、選侍、才人、常在等四級,雖說並非難於登天,但也是極受寵或立下功的女子。青鸞一無家族照應,二無聖上垂青,怎敢誇下如此海口。
但權衡輕重,這對自己來說確實不吃虧。即使她真做了貴人,與妃位相差又何止千萬,一樣構不成對手。
立場的轉變,隻是一念之間的事。
“這法子倒是可以一試。”宸妃徐徐垂著盞中香茗,抬眼看她,“但青鸞,你可不要傻到讓別人抓住把柄。”
“娘娘大可安心,青鸞不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華服女子一驚,旋即輕笑了聲,“妹妹冰雪聰明,那麼姐姐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青鸞略一欠身,道了萬福便出了殿門。這一步雖然走的極險,但若真能得到邢嫣相助倒也值了。想到這,卻又不禁苦笑起來——自己到底是被卷入了混沌之中,若想像從前那樣置身度外,恐怕也不是易事了吧。
水巧已候在門外,見青鸞出來便小跑著迎了上去。
她生得瘦弱,四肢本不是十分協調,這樣一跑步子頗有些蹣跚,像隻嗷嗷待哺的雛雞,很是有趣。青鸞剛想打趣一番,卻見少女臉色發白,眉頭緊蹙,便斂了笑容,伸手扶住她。
水巧搭在她伸來的柔荑上大口喘息,“方才小主進去不久,蘇鄂姐姐遍尋了過來,奴婢看她神色有異,似是出了什麼大事,就讓她先到華薇宮等您。”
青鸞幫她順了順背,見水巧呼吸平緩下來才不慌不忙道:“蘇鄂沒有差人來麼。”
“是姐姐她親自前往,水巧一個下人也不便過多尋問。”
女子點點頭,雖說蘇鄂絲毫沒有透露所謂的重要之事,但聽水巧描述她心中還是有了個大概。蘇鄂一向是謹慎之人,不久前又在殿上合演了那麼一出戲,若不是遭遇大事,她決計不會親自前往惹人話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