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聽得女子話中有話,仿佛是醒悟了什麼。然而這一疑,便不禁周身發寒。她終究試探道:“皇妃言下之意是嬪妾身邊的侍女當真去了百步道?然而水巧她……”
“皇後身邊的桂荷每日都要去福壽宮拜見太後,若是故意為迎她而去便一切都解釋的通了吧。”
話到此節,意思已是昭然,青鸞隻覺得一時間如芒在背,連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都覺不出疼痛。“皇妃憂心嬪妾十分理解,然而水巧她斷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我怎樣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切都發生了。”那女子忽然回身,目光卻一寸一寸冷冽起來,“更何況以我對王爺所知,他斷不會做出私相授受這等魯莽之事。他比你更懂得皇宮陰暗,人心叵測,又怎會如此荒唐。隻是不知,交予你信囊的人是誰。”
仿若陡然一個驚雷劈在頭頂,青鸞隻覺得寒風刻骨,明明春意正濃,卻經不起這樣薄涼的夜晚。然而這一切若如此解釋,都會合理的使人無法置疑。她隻是驟然失去力氣坐在佛龕之上,不發一言。
“看樣子便是了。”瑾皇妃輕歎一口氣,“這種事定不會是第一次,你再想想之前可曾有過可疑之處。”
萬般思緒倒湧,瞬間便清晰無比。“時間……亥時一刻,是她。”驟然驚醒。是的,出宮探望王爺那一次便總覺得哪裏有過分的蹊蹺。原是時間,同皇後攔住她時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同水巧共到王府,若無事先合謀,那女子怎會如此精準的知道時辰。原來都是局,隻不過在潛意識裏青鸞仍是把這些都當做巧合。佯裝她隻是碰巧知道了時辰,佯裝她隻是一時貪玩,所以繞行了百步道。
枉她自詡聰慧,卻看不透這樣的把戲。
“水巧她,隻是個孩子啊。”
“若隻是孩子,如何自保到現在。又何況你與王爺之事又有幾人知曉。聽說今日蘇鄂曾冒死頂罪,以此來看,大做文章的斷不會是她。”
然而青鸞仍心有不甘,幾乎已顧不得尊卑禮節,奮力爭道:“但她沒有理由害我。自我還是習舞宮女時,我二人因同是曲陽人便情同姐妹。事到如今,水巧又怎會對我有異心。”
“據我所知,采樂房乃是廣羅京中女子構成。在這其中,我從未聽過有誰家住曲陽。”瑾皇妃再度直視於她,目中已是淒楚,“青鸞,她一開始接近你便是有目的而來。”
女子終於緘口,隻覺得什麼恍然流入口中,一片苦澀。是她想得太單純了,以為一心一意待她人,便會有個好結果。她心中從未當水巧是下人,在宮中無依無靠的那些日子,若沒有她與蘇鄂,自己如何能挨到今時今日。
“殺了她。”
“不可!”青鸞肅然起身,睜大雙眸“嬪妾會盡力感化於她,也許她隻是一時情非所以……”
“這樣也罷。她不過是宮女,身後必有人授意。”那女子終於肯首,“也許有朝一日,你反能借她之手扳倒幕後主使呢。”見青鸞意誌消沉,瑾皇妃便也不再多說下去。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子來說,或許失去所信之人便已是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