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拾貳章 姐妹雙姝 4(2 / 2)

“妹妹隻管放心去做事,若想處處提防,怕是要麵麵皆失呢。”

青鸞心中一驚,卻沒有半分流露。隻應了:“嬪妾並非敵我不分之人,更何況我與娘娘,本就是一條船上的。”

“如此甚好。”邢嫣不急不緩地呷一口茶,“那妹妹便回去敬候佳音吧,本宮不強留了。”

行禮告退,一出門卻正看見水巧向園內張望。她心思發緊,隻道這熙寧宮暫時是去不得了,需找個辦法支開她。這樣想著,臉上不自主地露出倦意,懶散地搭上一隻手在女子伸來的胳膊上,吩咐道:“今日還是回去吧。”

便又是一路無言。

青鸞暗自唏噓,如今與水巧一起,哪怕隻是一盞茶的功夫都是一種煎熬。她看著水巧那從始至終率直的眼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的她會在背後用盡心機,步步為營。青鸞當真怕哪天自己矜持不住,要當麵質問出來。

這樣的日子,何時算完。

而正值青鸞為解救蘇鄂忙的焦頭爛額的那兩天時,她聽說裕臣主動請纓率朝廷三萬兵馬出城平複叛亂分子。這些自天子登基以來就從未真正斷絕過,而皇帝也從未派出自己手足去應對這些不成氣候的角色。

如今天下趨於平穩,裕臣卻在此時請戰,顯然不是形勢嚴峻的問題,怕是因了自己的緣故吧。她二人之間的關係已十分尷尬,若裕臣仍逗留宮中,難免不會再生出那等事情來。此番離京,他亦是為了不爭氣的自己。

他這一走,卻不知何時再歸來。青鸞也知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於後宮站住腳。眼下,尚有更為重要的事,一件件壓上心頭,已是容不得她猶豫了。

“小主回來了。”一進流月閣,便見蘇鄂正立於桃樹之下迎接。青鸞心疼她舊疾未愈,一開口便有幾絲不悅:“不是叫你安心養傷,怎麼又出來了。”

“奴婢哪裏閑得住,也成巧,宮裏剛送了些東西來,小主且進屋一看吧。”她說著扶過青鸞,腕子上卻暗暗加了些力道。青鸞一抬眼,正見她眉頭微蹙,心下已是了然。隻轉身吩咐道自己要小憩一會,旁人不得打擾。

掀開珠簾,內個卻還立了一人,正一副彷徨的模樣——正是方才沒見到人影的白羽。她見青鸞回來,忙跪行了一禮。蘇鄂看她一眼卻不言語,隻是撫著青鸞坐定,一手啟了茶盞為女子呈上。見院外沒有人了,方才壓低了聲音道:“小主可知,今兒個白羽碰到誰了。”

坐南朝北的書房即使在正午十分也昏暗的不見半絲光亮。

有人卻正穩坐於陰暗之中,麵前昏黃的羊皮紙散出點點濃墨的氣息。以狼毫勾勒出的遼闊山河正展示著這片天下有多麼富饒。身形有些臃腫的男子起身,點燃了案牘之上唯一一支即將燃盡的蜜燭,忽明忽暗燈光映照在他毫無生氣的臉上——然而就是這樣一張臉上,卻寫滿了貪婪與欲望。

雖然是書房,卻全然不見筆墨紙硯,取而代之的是身後各種形態的陳舊兵器陳列成排。他正欲坐回案前,卻忽然見一絲銀光破窗而來。

男子眼神一凜,整個身子如同巨大的陀螺般旋轉起來,斷箭擦著一層烏紫官袍釘入牆中,電光石化的一瞬間,卻未發出一點聲響。

即便如此,門仍是被訓練有素的死士猛然撞開,一身著甲胄的年輕侍衛佩劍而入,驚道:“莊賢王!”

當今聖上的三皇叔,被稱作莊賢王的男子大手一揮,極快地取下了短箭釘穿的紙條——洛河不行,芷道疏守。簡短的八個字,卻道破了朝廷的兵力布局。莊賢王仰天大笑,那字條瞬間便在火苗之下燃為灰燼。

“奪桑,叫我們的人改行山路芷道,務必繞開水路。”

“可是……”那侍者麵有遲疑之色,“僅憑這字條便相信該人,是否太過輕率。”

“輕率?”莊賢王驟然止住笑,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竟生生帶出一股殺氣,“本王若說是龍奕黑子裏出了叛徒呢。”

奪桑眼中大驚,立於莊賢王麵前竟失態地答不上一句話來,許久才緩和了發白的臉色,低頭重重應道:“屬下遵命!”

蜜燭忽然熄滅了光亮,書房內重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牆上的利器泛著細微的銀光,投入莊賢王眼中時,卻如沒入幽冥之中,霎時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