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知道後宮人心向來都是薄涼的,當見到眾妃嬪魚貫入殿之時,青鸞內心仍舊狠狠顫了一下——若謐良儀獲罪,力保她的自己亦會一崛不起,而尚在繈褓中的永曦在這樣狠戾的後宮中,更是難以生存。
內心最過焦急的仍是靈貴人,雖聽聞自行宮回來後她姐妹二人一直不睦,然現下除了這樣大的事,她自然顧不得從前過節,一進門便不顧禮節急急跪道:“謐良儀乃皇長子生母,怎能容忍人隨意詬病!”
她著一身湖綠色玉蘭花窄袖重紋衣,跪在謐良儀身旁,愈發顯得那女子頹靡許多,平白叫人生憐。其實靈貴人所得的恩寵早已不及初入宮時,然而她善於逢迎,竟也逐漸在後宮占有了一席之地。
聞聽此言,皇後卻是蹙一蹙眉,織金刺繡的九翟牡丹祥服襯得她一團和氣。那女子似說給眾人聽,又似特意說給皇上道:“事情如何,待針功局的人驗過之後自有分曉。你們也都給本宮沉住氣。”
於是紛紛落了座,唯青鸞因方才心急求情尚與謐良儀並排而跪。一時空氣冷凝似冰,隻見裕灝額前青筋突起,雙手牢牢扣住龍椅,卻是一言不發。殿內諸人各懷鬼胎,唯有靈貴人等得急了,微微直起上身道:“這荷包送到玉昭宮時經過誰手,總不能是長姐你親自送去的吧。”
她心中焦躁,說話難免失了尊卑身份,然而這一語卻點醒了青鸞。她忙側目凝視謐良儀,開口道:“途中經過誰手,總要一一查過方能定論。”
卻聽有人輕挑地冷笑一聲,原是玉貴人握了絹子,此時正輕輕擦拭鼻翼上沾染的胭脂道:“從方才起嬪妾就想,這靈貴人與良儀姐妹情深,開口求上一兩句情也是應當的。怎麼好端端的湘嬪也這樣心急如焚,莫不是盤了什麼旁的心思不成。”
青鸞聞言抬首看她,隻見那女子倚坐在梨花椅上,手中端一盞清茶,笑得輕蔑。玉貴人素日不得寵,看到自己難免怨氣衝天,隻是饒是如此,她卻偏偏要端得一排光豔明麗的樣子,叫人看不出什麼似的。
“玉貴人可是瘋魔了,什麼人都要咬上一口。”青鸞兀自轉過頭,不願再多瞧她一眼。跪得這樣久了,她雙膝已然隱隱作痛,然而仍是刻意挺直了腰肢,不露出絲毫怯意。
“祥容華苦心等了這許久,能除去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宸妃緩緩開口,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閑之態,“否則費了這一大番周折,多得不償失。”
自祥容華初入宮,便與宸妃不和,這也是後宮人盡皆知的事。宸妃這一席話雖然是為了殺殺那女子的狂傲之氣,卻也無意中將眾人目光從青鸞身上轉移開了。祥容華礙著裕灝在場不敢立時發作,隻漲紅了一張臉,目光宛如刀割般拂過宸妃精致的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