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見寧貴嬪亦是一臉讚許的樣子,便向她道:“妹妹是怎樣向皇上回稟的。”
“藥包是從宛心房中搜出來的。”寧貴嬪微微皺眉,似是不願提到此人一般,“皇上旨意,是交給慎刑司了。”
那便是活不成了。
她心中輕歎一口氣,卻瞥見順常在眉間竟隱隱有絲快意。青鸞心頭一驚,緩緩納下震驚之意,隻無心地撇著白瓷蓋上的茶沫子,徐徐道:“這件事雖辦妥了,以後卻也絲毫不容大意,否則你也見到祥貴嬪的手釧了。”
“嬪妾有小主周全,自然和小主是一條心。”順常在輕垂眼瞼,麵上是順從安靜的神色,“誰人對小主不利,嬪妾自也會百般防備著。誰人要是同小主交好,那必也是嬪妾可依仗之人。”
青鸞波瀾不驚地略她一眼,目光中卻有如潭水般深邃之意。是的,比起寧貴嬪,她也許更懂得在宮中的生存之道,這樣的人若能為己所用固然好,否則……她盈盈看向靠窗弄香的寧貴嬪,卻見她亦有些愕然地看著常在,然而終是一言不發,慢慢飲下一盞洛神茶。
便這樣平靜地過了月餘,自那以後,天子更是常恩顧翎璽堂,每次前來也絲毫不避諱地道些前朝事宜。青鸞隻是無心聽著,間或提上一兩句,有時竟也頗為受用。她與裕灝之間,仿佛早已超越尋常帝王寵妃的關係,而她的恩寵便是這樣一天天得到鞏固。雖不曾生育,位分也並不顯赫,然而青鸞在後宮已儼然成了不可忽視的存在,連素日張揚跋扈的祥貴嬪見了她,也不得不收斂幾分。
然而縱是如此,青鸞卻知道這樣的情形並非能夠高枕無憂。於是隻一壁吩咐了下人要避讓皇後,宸妃,不可生事張揚。她如履薄冰般的存活在皇宮一隅,仍是免不了日日憂心。
而閑暇之餘,她卻愈發喜愛前往長棲殿後無人問津的藏書閣。那地方本就僻靜少人,即使有侍衛看守,也不過是為了防止書閣走水而設的人手。因此青鸞雖為女子,卻可出入自由。
她在壓抑而混沌的後宮爭鬥下,如饑似渴地閱覽群書。《女誡》之流從來不為她所喜愛,詩集辭賦似乎也已不能滿足那一課膨脹起來的心,唯有閣中積滿灰塵,被稱為女子禁書的古籍方能令她一飽口福。
蘇鄂對她一向不多加勸阻,然而那日看清她手中所持的藍卷時竟慌了神,攔道:“小主,此書萬萬不可帶回去。”
她低頭望一眼手中裝潢精美的史冊《治國論》,倏而笑道:“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些。”
“此書曆來隻為繼大統之人所閱,”蘇鄂抬眼看她,神色有少許莊重,“小主若被人發現,必會以謀反之罪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