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裕灝音色沉冷,略含不耐煩道,“她懷著身孕呢。”
不祥之感愈發濃重起來,玉衍隻覺得大殿似透不進日光那般寒涼,於是緩緩屈下雙膝,跪在寧貴嬪身邊道:“嬪妾若哪裏有錯,還請皇上和皇後明示。”
裕灝見她如此亦知勸不住,微微思忖見卻已聽得秦氏清冷的嗓音一遍遍回蕩在大殿的廊柱之間,那晦澀之意不禁充滿了每一個細小的角落:“呂才人沒了,她才那麼年輕……這一切,你可知拜誰所賜!”
那一刹玉衍幾乎止不住地打了一個冷戰,她遽然看向順常在,目光中有抑製不住的陰寒。
“皇後方才沒聽臣妾所言麼,呂才人她是自己撞到石柱上的。”宸妃冷冷抬頭,愈發按捺不住怒意,“皇後一口咬住順常在不放,可是意在說明一同在場的本宮有縱容之嫌麼。”
順常在聽到此,亦聲淚俱下地哭訴道:“嬪妾聽說呂才人毒咒嬪妾孩兒,一時傷心啼哭被宸妃娘娘看到,才攜嬪妾一同前去討個公道的。何況我們到時,那木偶娃娃還握在才人手裏,是真真切切抵賴不得的。此事都怪嬪妾年輕沉不住氣,才與呂才人動起手來,不成想……”
玉衍這才注意到那女子身邊撇著一個拿朱砂寫了回紇二字的木偶人,腹中央一根三寸來場的銀針看得人心驚肉跳。然而這種東西,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準——她二人一口咬定如此,便也許真是這樣罷了。而且宸妃與她素無交情,若真出了何事也不必包庇於她。這其中錯綜複雜,怕是她人一時難以想明的。
玉衍抬頭見裕灝沉冷的臉色,微微躊躇道:“順常在本懷胎見不得血,嬪妾也願相信這也許真是一宗意外……”
“她是有著身子,”天子一眼掃向那女子,目光中卻並沒有身為夫君所該有的溫柔與關懷,“有身子的人又怎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一把便將呂才人推向石柱上,撞得頭破血流!”
那該是多麼血性可怖的場景,玉衍幾乎忍不住胃裏翻滾的惡心之意。順常在聞言,亦是麵色驚恐:“嬪妾也不想呂才人竟一點防備沒有……”
“她許是故意撞上去想借機陷害我二人也說不定,”宸妃聲音清冷而尖銳,她回憶起那鮮血淋漓的場麵,眉目間竟仿佛是有幾分笑意的,“隻是沒想到這一跟頭栽得那樣狠罷了。”
“宸妃!呂才人已去,你又何苦這般詆毀她!”
“皇後又何必維護那樣一人?”宸妃抬臉看她,由發髻垂向眉心的細碎金珠微微一震,她整個人卻是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呂才人之前下毒害賢妃一事難道你忘了,如今若不是順常在發現得早,恐怕她的孩子也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