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省之時,玉衍也愈發少言,往往是皇後開口詢問,她才恭謙地回上一兩句。如此一來,便連前些日子才受過教訓的趙常在都敢輕笑她道:“娘娘清休了這幾日,容顏反見清麗了呢。”
玉衍看她一眼,亦是含笑道:“哪裏比得上妹妹心寬體胖,身形日漸豐韻。”
趙常在聽罷,隻是麵有驕色地撫了撫自己小腹,頷首謝過。
這日方由朝鳳宮回來,便聽白羽在殿前憤憤道:“宮裏奴才當真狗眼看人低,慶順儀趙常在她們沆瀣一氣,下人竟也敢給咱們臉色看。”
似是被歸鹿捂了嘴,隻聽那女子急匆匆道:“姐姐可是瘋魔了,小主也敢議論。”
蘇鄂聽著亦覺得不像話,這才清咳了一聲,扶著玉衍進去。眾人見她二人回來,臉色皆有些訕訕地,連小福子也沒了往日機靈勁,頗有些尷尬地行了禮。
玉衍眼風疾厲地掃了一眼白羽,喝道:“跪下!”
她對下人甚少這般疾言厲色,一時無人敢勸,都跟著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玉衍看著這些人,皆是辛辛苦苦跟著自己一路挺過來的,她們臉上雖已褪去了初來乍到時的青澀,卻都是忠實可信之人。她一向甚少發怒,是因為自己也曾是下人,知道她們的不易,然而現今若再由她們這般口無遮攔下去,勢必要惹禍上身。
“本宮平日不知,你們在背地裏竟是這樣無拘無束的。”玉衍麵色鐵青,一麵按著太陽穴道,“那慶順儀是正五品的小主,也由得你們背地裏嚼舌。”她說罷,恨鐵不成鋼的搖一搖頭,手指著白羽吩咐,“掌嘴!”
白羽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她哪裏想到玉衍會真罰,連連磕頭求饒。旁人也看出玉衍這次是真動了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唯有小福子平日裏比較得臉,眼下心急,忙上前道:“主子息怒,白羽姐姐口出此言也是事出有因。今年寒冬將至,內務府給咱們留的銀碳竟被奕涼宮取走了大半,被褥貂裘也都被趙常在派人領走了。白羽姑娘前去說理,卻被他們手下的奴婢一頓數落。”他微微抬頭望一眼玉衍,小心翼翼道,“這好歹也是咱們宮的大宮女,怎能不讓人動氣。”
“她們現今得寵,自然是好吃好喝的供著,這樣的事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小福子聽她語氣上有所緩和,忙上前搭過玉衍的手,連連應道,“是,是,奴才們再也不敢了。”
玉衍這才歎了一口氣,向跪在地上的白羽伸出一隻手來。那女子先是一怔,隨即破涕為笑地斂裙起了身,拿袖子抹幹了臉上淚痕。蘇鄂見狀,亦在身邊歎道:“這大冬天的哭幹了臉可怎麼好,快下去敷一敷。”
玉衍心中重歸平靜,環視了一圈殿門口幾乎要燃盡了的爐子,才道:“皇上有多久不曾來了。”
蘇鄂微微蹙眉:“自那之後已有十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