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衍點一點頭,扶著雲屏夫人微微後退,見馬車漸漸消失在了蒼白的天地之中,才恍然發覺雲屏夫人的手竟涼的如冰雪一般。她記得十三王在被貶出宮之時也曾這樣平靜地對她傾吐宮中尚有掛念之人,也許這雙少年之間透徹明亮的感情遠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深。他們或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相遇,避開世俗,避開一切試圖阻止他們的人或事。隻是未來她無從得知,唯有祈求當下能一切安穩。
夏祿之新任內務府總管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親自登門拜謝。
玉衍知道他是小福子的親哥哥,自然也就格外禮待些。那人約摸三十出頭,長相雖很是精明,卻並不顯得世故。他一進殊華殿便伏地行了大禮,以謝玉衍提拔之恩。
內務府有了自己人,無外乎是如虎添翼。玉衍雖與他不很熟絡,初次見麵卻覺得印象甚好,於是客氣道:“公公請起,今後景安宮還有賴公公照顧。”
夏祿之剛抬起的頭又忙俯下去道:“奴才深知,若無娘娘舉薦哪有奴才今天,今後娘娘若有吩咐,奴才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罷回身從下人手中取了一方以錦布蓋住的紅色托盤,遞上前道:“這是年前江南獻上的綺羅綈,本以雙宮綢為原料所紡而成,珍貴難得,用來做貼身衣物最合適不過。統共才得了幾套,奴才便選了最為上等的呈給娘娘。”
那盤中所盛綢緞初一見,隻覺得滿眼皆是華貴之色,經光一打更是如水麵般反射出波光萬千。最奇特的是,櫻紅麵料能反青紫之光,冰藍麵料能反碧綠之色,可謂珍奇。玉衍心知這皆是一等一的貨色,卻不急於收下,隻道:“公公對本宮的好本宮都看在眼裏,隻是後宮勢力錯綜複雜,切勿過於張揚。”
夏祿之忙道:“奴才明白,奴才也是先去拜見過皇後娘娘才敢來娘娘宮中,萬萬叫人說不出什麼。”
玉衍心中讚賞,便對他微微頷首:“公公美意本宮心領了,隻是前幾日聽說慶順儀一直想要上好布料裁製貼身睡衣,公公不妨拿去做個人情。”
夏祿之心裏略一計較便知玉衍何意,於是磕頭告退,忙帶著絲綢匆匆去了。
白羽在一旁為玉衍添了新茶,見此頗有幾分不解道:“那綺羅綈名貴至極,豈是五品順義可用,娘娘怎的拱手送人了。”
玉衍手撫著百合花瓣,一雙美眸如波斯貓般在光中眯成一條絲線,悠悠笑道:“慶順儀向來心氣高,收下也就收下了,隻不知她敢不敢用呢。”
白羽仍是不太明白,卻也不再深究,隻安心服侍著玉衍飲下一盞熱茶罷了。
臨近年關,前朝後宮的事愈發多起來了。雲屏夫人現在每隔一日便要去朝鳳宮與皇後同商六宮事宜,間或來景安宮小坐,與玉衍就眼下之事商討對策。雲屏夫人辦事穩重,從前避人不出,現今拿出了一品夫人之威,竟也把後宮管理的井然有序,裕灝對她讚賞之餘,也逐漸肯邁步熙寧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