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伍章 今非昔比 4(1 / 2)

“朕也是今早才過來,昨晚雲屏夫人也突然身體不適,朕便留宿熙寧宮了。”他見玉衍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便笑著為她捋了捋耳邊長發,“朕有一事要告訴你。”

女子輕輕應了一聲,便見他正色道:“朕決定將寧順公主交予雲屏夫人撫養。”

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玉衍垂下眼眸,淡淡道:“夫人性子溫和,定會好好照看公主的,隻是趙貴人她……”

“朕已不想見她,隻是怕人非議,才命她繼續留在慶仁宮,無召不得出來。”裕灝眼中已沒有絲毫留戀,麵對她人時,他冷酷的便如同另一個人。然而玉衍亦知道,若非他的無情,自己這一番心思怕就是白費了。

“皇上,那臣妾的孩子……”

裕灝回身一笑,目光瞬間柔和下來:“方太醫說了,孩子無事。你若不放心,他就在殿外,叫他進來你親自問一問。”說著便起身為玉衍掖好被角,“朕先去前朝,晚上再來看你。”

他剛一出門,方海山便進殿請安。玉衍屏退了下人,披衣起身,隻尋了軟榻的一隅來坐,也不待麵前之人行禮便單刀直入道:“本宮怎會突然發熱暈厥。”

“娘娘受了刺激這是其一,”方海山躬著身子,許是因在門外候得久了,額上竟滲出細密的汗珠來,“第二臣也提過,娘娘的胎到了此時怕成活不了了,種種有孕跡象也不過是拿藥催出來的,”他略有遲疑,隨即抬起頭來鄭重看向麵前女子,“這胎多留在娘娘體內一日,母體便會受損一分。”

玉衍手掌微蜷成拳,她知方海山不敢對自己有所隱瞞,既然這樣說,必是已到了極限,遂泠然道:“這一胎,我還要再保三個月。”

“娘娘……”

“本宮知道你要說什麼,”她輕輕摩挲著小腹,目中卻沒有一絲妥協之色“隻是都到這一步了怎能退縮,何況本宮的孩兒不能白死。”這樣說著,玉衍目光也似狠戾了起來,驚得方海山慌忙垂下頭去,她卻道,“怎麼和皇上說,你該知道。”

方海山頗有些無奈之意,但玉衍的性子他並非第一日知道,隻得垂首應道:“是。”

正在這時,蘇鄂突然急匆匆地推門而入,見太醫亦在,便伏在玉衍耳邊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太醫,方海山即刻會意,退離了內殿。蘇鄂一直待他關合好大門,才開口道:“皇上下了聖旨將芙蕖公主交給雲屏夫人,就在方才熙寧宮前去索人之時,趙貴人鬧起來了。”

玉衍聽罷,卻不過是撿了顆梅子含在口中,冷冷笑道:“那有什麼好奇的,且由著她去。”

“娘娘不知,”蘇鄂見她神情悠然,臉上更見焦色,“趙貴人挾著公主,道誰敢靠近她就要和公主同歸於盡!”

“什麼。”玉衍聞得此話才微有訝異,她未曾想過那女子竟喪心病狂到以親生女兒性命相要挾,恐怕趙貴人是明白公主這一去,她自己好日子便也過到頭了,索性不讓任何人遂願才出此下策。“皇後可知道?”

“皇後娘娘抱疾在床,皇上亦在前朝議事,隻有雲屏夫人去了。”

稍加思索便明白,皇後是故意將棘手之事留給她人的。隻是稚子無辜,豈可讓趙貴人真傷了公主。玉衍起身,也顧不上梳妝,便對蘇鄂道:“我們去看看。”

到了慶仁宮時,宮門口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妃嬪。慶仁宮宮人自不必說,門前道路更是被各宮人圍得水泄不通。與此相隔不遠之處,趙貴人披頭散發地立於大殿之前,她一手抱著大聲啼哭不止的公主,一手握著一把鋒利無比的裁布剪刀,如同受了傷的母貓一般虎視眈眈地審視著眾人。四周的侍衛由於擔心誤傷公主,皆已聽命退到宮門口,不敢輕舉妄動。

眾人本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忽聽玉衍已到,立時紛紛退出一條道路。為首並立著雲屏夫人與寧淑媛,正隔著十丈左右的距離對趙貴人苦苦相勸。雲屏夫人一見玉衍,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妹妹你總算來了,快看看該如何是好。”

她麵露焦慮之色,卻不知是憂心公主還是自己前程。玉衍叫她安了心,隨後不慌不忙地環視了眾人一周,聲音如浸透在冰水中一般:“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麼,唯恐紮不進是非堆裏是麼。”

玉衍如今身處高位,又懷有身孕,這一聲不怒自威。眾人被她這樣一說,皆應道:“臣妾不敢。”

她一手搭了蘇鄂,緩緩回過身來,未刻意打扮過的容顏卻透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那還不都回去。”她說罷,看似無意地掃視了一圈慶仁宮諸人,這才對寧淑媛和緩道:“讓悸貴人先帶著宮人去你那裏待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