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衍亦扶著他的肩走了下來,二人便這樣旁若無人地進了大殿。眾人皆已到齊,卻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不敢隨意多嘴。裕灝顧及著女子的步伐,走的並不快。當他二人並肩進入眾人視線之內時,肅穆的大殿內終於聽得一陣低聲抽氣之聲。特別是剛剛見識過裕灝龍顏大怒的妃嬪,都詫異於他此刻在玉衍麵前的平靜與體貼。
玉衍端然抬頭,不動聲色地放開了男子的手,然而秦素月那束熾熱的目光還是如箭一般釘在了她身上。皇後臉色比之方才更陰沉了幾分,她手指絞著常青的翟鳳瑞雲長服,隻看了一眼便轉移了目光。
玉衍卻是依禮行至她麵前,屈膝道:“皇後娘娘吉祥。”這一禮,才仿佛提醒了眾人,於是妃嬪皆慌張地跪地道:“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裕灝徑直地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掃過眾人之時不覺多了一分陰仄。他見方海山已然回到殿上,便低聲逼問道:“可查出是何物中含有麝香了。”
方海山聞訊而出,手中多了一個晶藍的盒子。那盒子通體皆由上等玉石製成,叫人看了一眼便終生難忘。玉衍淡淡一瞥,目光便轉移到了皇後臉上。秦素月姣好的麵容上似乎還掛著一絲茫然,尚在遲疑之時,已聽方海山清晰道:“此物為香料,取些塗抹於身上便可使肌體芬芳。修容娘娘的貼身侍女曾道,娘娘小產前用過此物。”
瓶蓋微啟,立刻便有清香之氣盈滿袖間。那香氣並不很濃,卻足以讓人覺之心情愉悅。隻是因眾人皆知道那其中加了麝香,故而如臨大敵般地掩住呼吸。唯有麗嬪,撫著護甲上新鑲嵌的紅寶石,徐徐笑道:“這香可不正是隻有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百嫣香麼。”
她這樣一說,裕灝臉色登時一沉,卻仍按捺不發,隻看向皇後道:“朕記得,皇後曾送過這樣的東西給昭修容?”
那女子先是一怔,旋即已醒悟過來,她信誓旦旦道:“臣妾是曾送過百嫣香給昭修容,但每次都有太醫檢查過,絕不可能有問題。莫不是身邊人動了手腳?”
當日服侍昭修容沐浴的小宮女已被傳召上來,跪在殿上瑟瑟發抖。她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嚇得話也說不出幾句來:“皇上明鑒,奴婢沒有在其中下毒,奴婢冤枉!”
“不是你難不成還是皇後娘娘?”慶順儀聞言,隻抬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從前跟在修容身邊數年的繡荷還曾生過一時邪念,誰能保證你是清白的。”
“皇上,這香的確是百嫣香,然而卻非娘娘平日所用的那一瓶。”那小宮女見眾人皆如麵對真凶一般看著她,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忙低下頭一五一十道,“那日大宴後,皇上突然前來華薇宮,娘娘欣喜不已,便急著讓奴婢服侍沐浴更衣。豈料用香之時忽然發現百嫣香所剩無幾,情急之下奴婢便想到皇後娘娘也曾賜予全答應和趙貴人過,這一小瓶便是奴婢從全答應那裏得來的。”
她話音剛落,全答應便上前跪於殿上,臉上滿是膽怯之色:“嬪妾是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她,並不知其中有麝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