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月見她行禮說話一切如常,瞳孔中隱隱迸發出光亮,她徑直開口道:“趙貴人,本宮相信你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今日你便一五一十地將本宮賜你香料的事說與眾人聽。”
趙貴人一雙細長的眸子忽然抿成一條細線,她輕笑之時仍有彼時飛揚的驕傲,她抬頭直視皇後,毫無畏懼道:“皇後娘娘說的是,您對嬪妾的好,嬪妾沒齒難忘。”
皇後隱約聽出她口中怨懟之意,臉上驟然一片青白之色,然而還不待她開口,趙貴人已然繼續道:“您一定很好奇嬪妾當日為何沒有小產吧,是啊,那十足十的麝香足以害死我幾個月大的孩子。然而我卻沒有用,反倒浪費了您的一片良苦用心。”
皇後雙手扶住鳳椅,眼中是深深的驚懼之色:“趙貴人,你瘋了麼!”她轉身麵向裕灝,用力爭辯道:“皇上,她是個瘋子,她的話不能信。”
“皇後為何那麼肯定嬪妾瘋了?若非你意圖以天象之禍陷害昭修容,從而對我下毒的話,我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淤積在心底的怨恨驟然迸發出來,趙貴人尖細的嗓音幾近悲鳴,聽得人不禁後脊發涼。
皇後見天子隻是不語,更是既驚且怒,一手指著趙貴人狠狠道:“你血口噴人!”
“嬪妾已是將死之人,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趙貴人說罷詭異一笑,忽然搖晃著身子掙紮著向殿上而去。裕灝本就不願見她這幅樣子,如此更是厭惡的別過臉去不願再看。豈料正是此時,那女子突然從袖口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幾步之內已然躍身上前,隻是她整個人對準的並非皇後,而是向著裕灝而去!
一時間眾人皆嚇得目瞪口呆,唯有玉衍一朝便看出了她的凶險,電光石火間已然撲身上前,牢牢地護在了裕灝身前。那一瞬間,隻聽一聲悶響,本該落在玉衍身上的匕首倏然懸在了半空,趙貴人還不及落下手臂,身體便被一把利刃貫穿。百米之外,承影立於殿前,一身黑衣無風自動。
趙貴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下汩汩流淌的熱血,猛然間揚起頭悲吼道:“皇上,是你薄情寡義才害得嬪妾如此境地!你的皇後蛇蠍之心,你竟也全然不知!”許是最後的回光返照,她竟變得歇斯底裏。趙貴人的手最後指向了玉衍,拚命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身後已中了第二刀,鮮血瞬間噴薄而出,如展開的妖姬,映得玉衍滿目鮮紅。
那女子斷氣之時也是死不瞑目的,她被拖下去時,大殿上便留下了一路清晰的血痕,尤為可怖。趙貴人死的太過慘烈,一時間殿上之人都有些木訥,唯有秦素月一人率先反應過來,緊抓著裕灝衣角道:“皇上您看到了,她瘋了,她的話不可信!”
裕灝一把甩開她,卻是對著有些怔然的玉衍柔聲問道:“可還能站起來?”
然而那一刹那,玉衍隻覺得什麼也聽不到了一般,那一幕太過突然,也太過淒慘。趙貴人的血濺在她身上之時,那麼冰涼。她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也不知此刻自己究竟在後怕什麼。然而那個女子,在她生命中最後一刻,卻是清清楚楚地指向了自己。她畢生的恨與怨,或許都在未能開口的那句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