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伍章 皇後失勢 4(1 / 2)

“那是她們罪有應得。”蘇鄂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一向謙卑的她此刻竟麵帶寒意,“您已不再是從前的青鸞,而是北宮氏,天子的女人。您如今身為景妃,怎可如此軟弱,難道真要仇人害死娘娘的親人,娘娘才會幡然醒悟麼。”

玉衍忽然失言,她想到永泰,想到了這一宮對她盡心盡忠之人。是的,今天裕灝的無情,趙貴人的暴死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這樣無助的感覺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了。她從來未曾怕過什麼,若說有,便是那時的子臣,今時的永泰。她已屢屢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這一次,她絕不能再輸給膽怯之意。

不是早已暗自起過誓了麼,這一世,她要令所有違背自己,意圖傷害自己的人不得好死。舊敵尚未除盡,新敵還會源源不斷地出現,自己注定是要鬥一輩子的。

玉衍微微揚了揚下顎,抬起一隻手來,蘇鄂見狀忙扶她起了身,沉穩道:“奴婢一時情急衝撞了娘娘,還望娘娘見諒。”

玉衍淡淡一笑,一雙鳳眸已然恢複了清冷而睿智的光,她挨著軟榻重新坐了下來,緩緩道:“你我之間何嚐需要道歉。蘇鄂,若不是你時常從旁提點……”

“奴婢也隻是在宮裏呆久了,見慣人情冷暖罷了。真正能掌控局勢的還要靠娘娘自身。”

有智有謀卻不鋒芒畢露,洞悉人心卻又恭謙有道,這樣的下人本也是千金難求了。玉衍笑看她一眼,輕啜了一口濃茶,忽然歎道:“昭妃尚且不說,今日在殿上寧淑媛卻是讓我寒透了心。”

蘇鄂瞥見她眼中冷凝的光,亦沉思道:“寧小主今日確實一反常態,隻怕以她對娘娘的了解,深知此事來龍去脈,卻又不能苟同,故此才……”

“她是知道,然而她也該知道昭妃犯我在前,且皇後與我一向不同戴天。”目光落在窗外被積雪壓彎了的梅花枝上,玉衍極輕地歎了一口氣,“況且,我是擔心她另有緣故才會如此。”

是因為承影麼,因為那個人她甚至不再顧惜姐妹之情……玉衍握住白瓷杯的手驟然一緊,她實在是不願把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想得如此庸俗不堪。

沉默之時卻是白羽推門而入:“娘娘,各位小主前來給娘娘請安,可要讓她們進來?”

玉衍聞言微微立直身子,眼中有沉澱下來的冷笑:“她們倒是快。”

“昭妃身體抱恙,她們自然是先來見娘娘,”蘇鄂上前為玉衍披好了衣服,應道,“不管真心與否,這規矩是要照辦的。”

玉衍抬頭望了一眼即將黑沉下去的天色,臉上也沒有太多焦急之意,隻對白羽和顏道:“也罷,先叫她們在外殿候上一會吧。”

她們既然知道要按禮數前來道賀,便也該讓她們知道今日的自己不再是隨意可欺之人。玉衍茶盞中濃茶已涼,她抬了抬頭,蘇鄂便會意地續上了熱湯。霧氣氤氳之中,她在銅鏡裏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臉——清冷,睿智,卻不再如當初一般較好純潔。她知道,後宮裏是留不住青春的,一顆百煉成鋼的心怎複年少柔情。當歲月流逝之後,她需要的便是權勢,是屈服。

緩緩垂下眼簾,玉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終於道:“我們也該去見一見嬪妃了。皇後被禁,她們正是缺主心骨的時候呢。”

玉衍再度出現時,已換過一身青花玉色印暗影雲紋的常服,頭上一直耀雀藍尾步搖別住蓬鬆如雲的發髻,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點綴之物。這於妃位中的她而言本是樸素至極了,當年宸妃盛寵之時,一頭珠花攢動的五彩寶石發飾便是價值連城,而玉衍所飾便是連身份尊貴些的貴嬪都要好上一些。即便如此,她周身所籠的如白蓮花般清冷的霸道之意卻是讓人不敢小覷。玉衍伸手攏一攏耳鬢垂下的細珠花,端然笑道:“讓妹妹們久等了。”

妃嬪們就算心中不快,一時間也無人敢造次,皆規規矩矩地行禮道:“景妃娘娘萬福金安,嬪妾們恭祝娘娘晉升之喜。”

“妹妹們客氣了。”玉衍淡然一笑,眼風微微掃過眾人,卻見寧淑媛並不在其中,心便一下涼了半截。然而她卻是壓住心底不快,平和道:“今日你們也勞累了一整日,其實可以明日再來的。”

“娘娘主事,嬪妾們自是該一早便來表示誠意的。”麗嬪甫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開口示好,見玉衍笑意淡淡,便瞥了一眼身邊女子道,“慶順儀也是這樣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