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陸章 曲終人散 1(1 / 2)

皇後有孕,自然成了宮中頭等大事。來景安宮賀喜之人一連幾日絡繹不絕,裕灝因中年得子也是欣喜若狂,畢竟這樣的喜事宮中已是多年不曾發生了。他雖頻頻來看望玉衍,但二人相對之時,總是各懷心思。其實夫妻情分早已蕩然無存,可偏偏要如從前一般閑話家常。

對於昭妃一事,裕灝也從未對玉衍表示出歉意。即便她的罪名因這一胎的突然到來而不了了之,但玉衍心知肚明,皇帝對她未必沒有防備之心。這覬覦權勢的惡名,也許早就被冠在了自己頭上。最顯而易見的便是裕灝開始有意疏遠被眾臣推選為太子的永泰。

夜涼如水。

殿外月光澄明,斑駁的銀光灑在淺紅色的窗欞之上,便細碎成了萬般光點透進室內。玉衍隻在手邊置了盞玲瓏油燈,就著那微弱的光,修剪著青瓷美人觚裏幾枝粉色的瑞香花。蘇鄂在一旁遞著剪子,微笑打量著花束道:“瑞香本是不起眼的花,讓娘娘一番修剪,竟也別有風采。”

玉衍眼中淩波微動,麵上笑如明月:“再不起眼的東西若加以利用,也會一枝獨秀。花是如此,人亦如此。”

“索性娘娘發現書不見時便立即想到了對策,否則……”蘇鄂眼中寒光微凜,與那柔美的月下瑞香毫不相符,“隻是僅僅杖斃了那吃裏扒外的蹄子,真是便宜她了。”

“皇上對本宮並非沒有戒心,即便如此還能貶昭妃為嬪,已屬不易。”玉衍微微垂眼,拈了手上金花絹子道,“隻是沒想到,她也敢在本宮身邊安插眼線,倒是本宮小瞧了她的膽量。”玉衍說著,無意識地撫了撫還未顯出痕跡的小腹,語氣中的森然之意也隨之緩和下來,“這次多虧了腹中的孩兒,他還未出生便幫了本宮一次。”

蘇鄂見此,亦是眉開眼笑:“娘娘吉人天相,總能化險為夷。更何況娘娘還有二皇子,若皇上真聽信昭嬪挑撥,他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提到永泰,玉衍卻是幽幽歎了口氣,無聲望著窗外花影依依。早春的夜畢竟還有些涼意,她取過手爐輕輕捂在小腹上,緩緩道:“那孩子有些太在意功名了,有時會讓人覺得他與皇上一樣,薄涼不可依仗。前一陣子皇上還提到要為他物色妻室,本宮卻覺得,那樣的性子再沉上幾年也好。”

蘇鄂知道她是想起舊事有些傷懷了。女子金紅華衣下的身子略顯單薄,她靜靜地倚在鵝絨軟墊上,仿佛隨時都會疲憊的沉睡過去一般。

“其實這也是好事,說明皇上對二皇子上心。眼下太子之爭愈演愈烈,群臣也該知道站在哪一邊才是。”

然而蘇鄂雖然不語,二人卻皆心知肚明——永泰越是表現出勃勃野心,皇帝便越是會再三思量。原本朝中就已有“子幼母壯,不宜為儲”的說法,如今玉衍貴為皇後,膝下又有一雙兒女,正值權勢傾天,這種抗議之聲便愈發壯大。倒是寧淑媛,一身不問宮中事,永曦本為長子且聰慧過人,這樣看來他似乎才是立儲的最優人選。又聽聞裕灝近幾日便要為他另請兩位內閣大學士,雖美其名曰伴讀教(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此段內容我砍了!)心有偏移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