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捌章 曲終人散 3(2 / 2)

玉衍僵直地坐在床上,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波瀾起伏。靜了半晌,她隻是冷冷道:“你打算和你父皇也這麼說麼。”

提到裕灝,永泰便如驚弓之鳥一般一躍而起,地吼道:“不,不,父皇會殺了兒子!母後,母後你救救我!”他悲嚎著爬到玉衍腳邊,一抬頭卻猛然看見了女子隆起的小腹,眼中登時迸出精光,“對了,母後你就說人是你派去殺的。你還懷著孩子,父皇不敢拿你怎麼樣,等兒子做了皇帝,定會…”

“混賬東西!”玉衍猛然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她手上戴著金鑲玉的戒指,這一掌下去,便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血痕。“你是被豬油蒙了心,竟還敢作什麼春秋大夢!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的詭計麼,從一開始你便欲殺永曦而後快!”她氣得麵色充血,說話便要再度揚手。蘇鄂撲上來緊緊抱住女子臂膀,這才攔下了那一巴掌。永泰從未見過她如此雷霆大怒,又怕自己當真性命不保,隻跪得筆直,不敢有一句還嘴。

“你去找永曦對弈?你與他多久不曾開口說話,你以為皇上也會信你的鬼話?本宮從前隻覺得你心思重了些,卻不想你竟是如此狠毒。你以為永曦死了你便是太子?你做夢!皇上若真是傳位於你,那才當真是社稷不保!”玉衍氣急反笑,那笑森冷的如千年寒冰,“自己作下的孽你自己去還,你給本宮跪到佛龕前好好懺悔!”

永泰不敢開口求饒,便挪著膝蓋跪到了佛龕之前。玉衍的太陽穴突突跳著,眼前忽然一陣暈眩。她自知,事情到了這一步已再無挽回餘地。永曦歿了於她自然是千重打擊,永泰也罪該萬死。然而縱然是恨,卻終究血濃於水,即便他再狠毒無情,卻有幼時黏在玉衍膝下撒嬌的天真時光。即便知道這是蓄意殺害,她也要盡全力在皇帝麵前保全這個兒子。

玉衍抬眼看了看陳設華貴的殿內,以及小幾上那攤平擺放的金紅鳳袍——這一切也許隻止於今夜了。遂起身坐於銅鏡台前,吩咐蘇鄂為她上妝更衣。便是死,她也要風風光光,絕不肯淪為他人恥笑。從前她也害了諸多性命,也許永泰正是前來討債之人吧。

黎明將至之時,雨聲終於微弱了些。永泰跪在佛龕前將近一夜,此時已是苦不堪言。然而逐漸冷靜下來的他愈發覺之後怕,他時不時偷望一眼端坐在湘妃榻上的玉衍,卻不敢站起身來。窗前紅燭燃了一夜已幹成灰燼,殿閣內唯一一絲殘存的光線亦被黑暗吞噬殆盡。蘇鄂看了看窗外未明的天色,剛欲邁步燭台之前,忽有一聲尖利的通報之音穿透了茫茫雨霧,隻驚得她周身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