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沒有真正得到過永生，甚至還沒有體會過衰老和步入死亡的恐懼……但是……為什麼？”過了好一陣，刻耳才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他的表情恢複了平靜，但是在眼神的深處，依舊看得見不可思議的光芒，“在我漫長的生命當中，我觀察過無數人……但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對永生毫無興趣……”
“你活得太久了，刻耳……”弗萊小口小口地抿著茶水，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久到你已經被時間拋棄了……”
“在漫長的歲月裏，總有人會問，科學與神秘，在差分機的作用下……究竟有什麼區別？”
突然之間，弗萊換了一個話題。他放下了手裏的杯子，眼中閃過耀眼的光芒。
“而作為一名這個時代的神秘學家，我曾經也一樣困惑……然而後來，我找到了答案。”突然提高了聲音，弗萊撐著桌子坐直了身子，“現在的絕大多數學科並沒有什麼差別，隻有手段的不同。然而唯有一樣，有著極大的區別……”
“科學探究世界運行的真理，而神秘……則探尋著靈魂！”
似乎是剛剛的話消耗了弗萊大量的精力，他深深喘了口氣，背脊也微微彎曲，方才強大的氣勢也消失無蹤。但弗萊的目光依舊鋒利，他雙目注視著刻耳，聲音回蕩在石室之中。
“靈魂雖然無法觀察，但也有它存在的基點……那麼刻耳先生，看你的表情，想來你應該明白……這些基點，終究會消逝在時間長河之中……”看著刻耳愈發扭曲的麵孔，弗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容，“那麼那時候的靈魂……還存在麼？所謂的永生……也不過是一個荒謬的悖論而已！”
“嗰……嗰嗰……”
詭異的吐氣聲從刻耳的喉頭擠出，刻耳的整個人都扭曲了起來。腐朽的氣息在他的呼吸中彌漫，似乎身體內部看不見的地方已經開始枯萎。
然而過不多時，扭曲的表情從刻耳的臉上漸漸褪去，但腐朽的氣味卻久久在他身上盤旋。他的臉變得慘白而麻木，似乎伴隨著激烈情緒從身上抽離，原本寄居在這個身體裏的靈魂也消失不見，現在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活著的空殼。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雖說是一個問句，但刻耳的聲音中並沒有疑問的情緒。平淡的聲音在他的身體裏回響，似乎當中有一個空腔一般。
“從見到你的那一刻吧……”弗萊還是那副淡然的樣子，輕輕給自己添滿茶，“我曾經無意中翻閱過一些記錄軼事的雜書，裏麵有一些關於那些異類的記錄……雖說天生就擁有漫長的生命，但是最終，他們都主動放棄了……”
“掀起不必要的爭鬥，爭奪沒有意義的權力，甚至為了扭曲的愛好終結自己的生命……除了那些擁有永遠無法達成的執念的家夥，這幾乎是所有異類的結局……”
“那麼天生短壽的你，經過漫長的歲月……還活著麼？”
“這不重要……”刻耳沙啞的聲音中再沒有活人的氣息，就如同用尖銳的鐵片摩擦石板那樣讓人感到渾身發涼，“重要的是……你越不願意幫我？”
“幫你什麼？”收斂起笑意，弗萊戲謔的目光轉為嚴肅，“你還不明白麼？我幫不了你……肉體的存活你自己都能做到，但讓靈魂重新活過來，沒有人有這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