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天邊已經微微露出些魚肚白,暖暖披著一身寒露,全身如同泄了氣的球,寒冷,饑餓,疲憊充斥著,她用雙臂環緊自己,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
因為跌了一跤,擦破的地方隱約刺痛著,勉強拖著酸痛不堪的身子,她齜牙咧嘴的龜速朝屋內走。
“暖暖,你回來了。”身側一個聲音響起。
“嗯。”她應了聲,有氣無力,偏頭看了眼,是尚子逸。
可是,此刻的尚子逸有些怪異,他的臉上不見了平日的嫵媚多姿,在昏暗的黎明光線中看來有些陰鬱。
暖暖察覺出些不正常,“怎麼了?”她一改往日的不羈,抬眼認真注視著他。
“古盈裳醒了。”尚子逸開口,平靜的聲調。
“嗯,我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更趨明顯了,要知道,尚子逸從不會對她用這種口氣說話。
“你走後,她開口說話了。”
“她說什麼了?”暖暖突生一種不好的直覺,臉部肌肉瞬時緊繃,挑眉問道。
“她說出下毒害她的凶手是誰了。”尚子逸緩緩的說道。
“你接下來該不是要說下毒害她的是我吧?”暖暖突生一種諷刺之感。
“是。”
回答她問題的卻不是尚子逸,而是從一旁走出來的古謙翼,他臉上的表情在黯淡的光景中,忽明忽暗,眼神如古潭水,深得徹底,瞧不分明。
那一刻,暖暖甚至覺得他倆的表情有些猙獰。
忽地,暖暖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滑稽起來,而她真的笑出聲來。
“喔?嗬嗬……嗬嗬,那,你們都相信了?”
“對了噢,瞧我傻的,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那不好意思,我可以打聽一下她說我加害於她的原因是什麼嗎?”暖暖麵帶微笑,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而透明。
但是,這種笑意絲毫未達眼底,如果你仔細朝深裏望的話,會發現無邊無際的深邃且廣袤的嚴寒。
信任……原來是這麼經不起考驗的?
況且,就算真是她下毒,跟他們又有何幹係,難道他們就覺得她心如蛇蠍了?覺著被自個兒欺騙了,又或者說打抱不平了?
俗話說的好,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這樣他們就懷疑她了,這樣翻臉冷淡了?!
那些曾經耳鬢廝磨,肌膚相親,唇齒相依的畫麵一幕幕從她腦海中拂過,讓暖暖一顆心更加如墜嚴寒如隆冬的冰窖,不由得身子顫了顫……
“暖暖!……你怎麼,受傷了?!”
尚子逸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朝陽初升,暴露在晨光中的暖暖,金色的光輝照在她的臉上,那條已經幹掉的血痂在慘白的小臉上,拉出一道暗紅而觸目的血痕,身上的衣衫也分明有撕破的口子。
寒從膽中生,但是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
“暖暖……”尚子逸的眼神夾雜著紛繁複雜的色彩,有痛,有疚,有許多酸楚的說不清的東西……
而古謙翼的表情,當聽聞暖暖受傷後迅速焦慮和心疼滿臉,猛地向前兩步,又倏地被他壓製下去,頓住身子,瞬間又變得麵無表情。
“停!好,好,與你們無關,你不用說了,我去找她對質!”暖暖連連退後,臉上是刺骨的寒意,她瞪著他們,唇角嘲意的勾起。
刹那,一條廣至千裏,深如萬裏的溝壑橫跨在他們中間。
暖暖深深的望了那二人一會兒,帶著失望,帶著傷心,恍若是看他們的最後一眼般的用力,帶著無法言喻的深沉和痛楚。
旋即,她又迅速轉身,像草原上羚羊般飛馳著朝古盈裳的房間奔去,她覺得她的身體就像是火燭熄滅前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光亮,拚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的回光返照。
她,快支持不下去了……
古盈裳……這個女人,她怎麼就沒想到呢?早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而且不好惹,這樣大好的時機,她怎可能不利用起來呢。
怪隻怪,自己愚昧,怪隻怪,他們的信任,看似堅不可摧,原來到頭來,如此的不堪一擊,終究是一個笑話。
大力推開門,果然,古謙冉千年不變的姿勢坐在床畔,悉心的照顧著嬌弱的表妹。
而古謙翼和尚子逸二人,從剛剛就緊跟在她身後,此刻也跨進門來。
暖暖抬眼看向床上那嬌弱的女子。
原本在喝著湯藥的古盈裳,聽到開門聲,自然地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當目光對上的那一刹那,暖暖分明看到的,是得意的神色,就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她驚叫一聲,將碗摔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又變成了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
TMD賤人!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衝過去打她一巴掌。
不過,理智阻止了她,她知道,就算她衝過去了,其他人也會攔住她的。
此刻,她在這些人心中,隻怕是一個可怕的妒婦,凶殘毒辣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