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艱難的回來十裏鎮,才聽聞他已經沒了父母,這樣也好,省得父母親人聽了難過。”
“既然公子你是常兄弟的朋友,就麻煩你替常兄弟建一個衣冠塚吧,我這一世欠常兄弟一條命,來世做牛做馬,定要還他!”
男子神色有些激動,不停的咳嗽著,外麵老婦聽到裏間響動,急忙進來替男子垂著背說道:“不要再說話了,你身子還沒複原好,這一激動傷口又要裂開了……”
諼諼臉上滿是淚水,她搖搖頭對男子說道:“不會的,常遇春向來命硬,哪有那麼容易死掉,我這便前去懷遠找他,生要見人,死,我就把他的屍首扛回來!”
諼諼用袖子擦幹眼淚,從懷中掏出身上所有的銀子及一些佩飾,通通遞給老婦,老婦搖頭,諼諼便把那些銀兩放在桌上說道:“嬸嬸便拿著這些銀兩好好替這個兄弟療傷,以後若有困難,可以找我們田府幫忙。”
末了,諼諼又說了一句:“謝謝兄弟,你好生養著身子,我走了。”
倚靠在床上的男子神情悲傷,他點點頭:“謝了。”
老婦也感激的將諼諼送到門外:“謝謝田少爺。”
諼諼向老婦作了個揖,轉身便走,她已經決定,一定要到懷遠,找尋常遇春。
諼諼來到常遇春的破茅屋前麵,想起他臨行的前一晚,常遇春笑著對她說以後會回來找她。
她相信他,他素來信守承諾,絕對不會騙她的,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他也定會為這些承諾活下去。
她掏出懷中的那封信,是常遇春臨行前一晚所寫,隻有短短的幾個字:“田兄弟,我走了,日後”,還未寫完,諼諼便去找他了。
諼諼摸著那剛勁的小字,這紙張上仿佛浮現出了常遇春的音容笑貌。
他堅毅的臉,濃密的眉毛,深遂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的雙唇,似乎都浮現在這張信紙之上。
諼諼眼睛迷蒙,有一兩滴淚水落在上頭,突然一陣大風吹來,諼諼手中的紙張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大風拐著卷了幾個彎兒飛走了。
諼諼還來不及反應,紙間還留著那張紙的味道,她看著飛走的紙張,並沒有追去,她堅定的相信,常遇春一定是碰到困難了,她得去找他,她得去幫他。
夕陽落入山後,天色已經暗沉下來,她剛到田府時,寶熙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後麵還跟著一臉焦慮的常慕青和丫頭綠兒。
若是在往常,諼諼定要取笑寶熙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隻是今日她一點興致都沒有。
隻見寶熙拉開諼諼大聲叫道:“哥哥,你千萬別進去,爹爹在裏麵大發雷霆,說你做生意不守承諾,約好與那什麼什麼老板看豬仔的,竟然失信了。還說我們田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諼諼有些懵然,隱約記起自己早上出門,是與某個老板約好看豬仔,她的確是將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拋在腦後了。
常慕青有些擔憂的看著諼諼萎靡的神色,問道:“相公,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臉色這麼差,公公他的確生了大氣,你就聽小姑子一勸,先去外頭躲躲,等得爹氣消了再回來吧。”
諼諼勉強對寶熙和常慕青笑笑說道:“沒事的,我有些話要和爹爹說,你們不用擔心。”
寶熙拉扯著諼諼的衣服不放手:“哥哥,我從來不曾見過爹爹發這麼大的脾氣,你何必去自討苦吃。”
諼諼拉開寶熙的手道:“有些事情不能躲,沒事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諼諼給了常慕青一個安慰的眼神便往裏間走去。
今日的田府的確和往日不同,從前一回來,田府中總是和和樂樂的,丫頭和家丁們見到她都會開心的叫她一聲“少爺”,而今日碰到的家丁丫鬟們個個都投給她同情的目光。
諼諼走進大堂中,田瓜不複往日笑咪咪彌勒佛的樣子,而是一臉生氣的看著從外麵踏進來的諼諼。
管家麵無表情的立在一旁,黃花也有些許責怪的神色,畢竟信譽是生意場上最重要的的東西,生意上一旦失信了,可是無論如何也挽救不回來的。
不過還好還有田瓜多年累積下的名聲,不至於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諼諼走到田瓜麵前,雙膝跪地,低頭說道:“爹爹,孩兒不孝。”
田瓜重重的拍了下一旁棠梨木桌,嗬斥道:“你還有臉回來!趙管家昨日裏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今日要做的事情了!我看來這些時日你一直努力學習,本來極為慰藉,卻不想你劣根難改,還是如此貪圖玩樂,品性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