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西部交大孟冰茜家。
蘇毅遺像擺在桌上。
那盆橘樹又結出幾顆果實。
杏花提著雞蛋籠子上。
杏花(唱)東邊雨,西邊雲,
一跤子跌起來天放晴。
壓垮的梁柱鉚上榫,
打散的鳥兒歸了林。
學生的發條又擰緊,
讀書一夜成熱門。
杏花敲門。
孟冰茜誰呀?
杏花老熟人。
孟冰茜開門。
孟冰茜是你呀,怎麼,又賣上雞蛋了?
杏花噓,小心人家割我資本主義尾巴哩。(進門)唉,革命革命,差點把人的命都革失塌完了。(兩條腿習慣性地盤上了沙發)
孟冰茜驚異地瞅著,杏花有所察覺地將腿伸了下來。
周長安提著一捆新書上。
周長安孟教授,快看我把啥給你提回來了。
孟冰茜(激動地)是老蘇的專著,這麼快就出來啦!
周長安今天是蘇教授三周年祭日,學校要開座談會,我去催著拿了些樣書。
孟冰茜(愛不釋手地捧著書)要不是你,老蘇的這些心血早就付之東流啦!
杏花啥書,這金貴的?
周長安你知道發射衛星不?這本書就和那個東西有關。
杏花媽呀,那是天書麼。
周長安(一笑)差不多,差不多。(說著習慣性地將雙腿圪蹴上了凳子)
杏花對周長安咳嗽了一聲,周長安急忙把腿放了下來。
杏花噢,我有事先走了,你們諞。
孟冰茜再坐一會嘛。
杏花不了,家裏還雞飛狗跳的。
孟冰茜來,把這點白糖帶回去給孩子吃。
杏花這……這咋好意思,這麼貴重的東西……
孟冰茜快別說客氣話了。(送杏花出門)
周長安蹲在了沙發前。
孟冰茜你們陝西人真有意思,有凳子愣是不坐,(學陝西方言)喜歡圪蹴著。
周長安噢,習慣,習慣。
孟冰茜我真懷念你家那個小院落呀,在那段最艱難的歲月,我們一家人是在那兒得到了最後的保護。大姐她好嗎?
周長安身體一直不太行,老毛病了。
孟冰茜她雖然一字不識,可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關中大嫂哇!不知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周長安我從小失去父母,因為他們跟革命有些關係,地下組織就把我安排到他們家裏,我一直是她照顧大的。
孟冰茜聽說你上完大學以後才跟她結合的?
周長安她為我付出的太多了。
孟冰茜你們西北人真厚道,幾乎是讓人難以想像的厚道哇。
周長安聽說你要調回上海?
孟冰茜有這事。
周長安你一走,咱們高功率脈衝技術隊伍可就缺了領頭羊啊!
孟冰茜你不就是隻頭羊嘛。
周長安可咱們的研究需要學科配合呀!
孟冰茜二十年了,再不挪窩,孩子們都要徹底紮根了。
周長安走近那盆橘樹。
周長安(無限感慨地)都說在南為橘,在北為枳,蘇教授把這盆從南方帶來的橘樹,還真嫁接出了果實呀!
孟冰茜老蘇這個人真是太執著了。
周長安我多麼希望我的黃金搭檔孟教授也能這麼執著哇。
孟冰茜我已年過半百,無所謂了,關鍵是孩子,總不能讓他們祖祖輩輩都留在這大西北吧?
周長安是啊,西北是很艱苦,但我非常欣賞蘇教授那句話:哪裏有事業,哪裏有愛,哪裏就是家呀!走,還是到蘇教授的座談會上去說吧!
周長安提著書捆和孟冰茜下。
蘇小眠、古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