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在戴亞教士把那根決定生死的手指向哈姆達尼後,周圍的看客你推我擁,紛紛向後躲去,在哈姆達尼他們周圍閃出一大片地方。誰也不願意招上“魔氣”。隻有圈外麵的白衣教士,或許是功高人膽大,見教士已經指明真凶,便徑直闖過來,欲將哈姆達尼拿下。江夫人和兩個稽查隊員見狀,立刻貼緊哈姆達尼,從懷裏掏出家夥。
旋風見此情形,當機立斷,掏出懷裏的紅卡,高聲喊喝:
“兄弟群島大教區稽查隊副隊長旋風在此,請準與戴亞教士交涉!”
他的聲音之洪亮絕不遜於戴亞教士,一下子幾乎全場的人都聽到了。迫於無奈,旋風隻得亮出身份,以便讓對方有所顧慮。按官職,身為大教區稽查隊副隊長的旋風與中教區的首席教士平級。無論如何,戴亞都不能對其視而不見。一時間,圍上來的幾個教士也都停住步子,猶豫不決地看著戴亞教士。
戴亞教士沒說話。在他身邊,一個隨從教士跳下台走過來,驗看了一下旋風手裏的紅卡,然後走回台上,在戴亞身邊耳語了幾句。戴亞點點頭。那個隨從遠遠地向旋風喊道:
“旋風副隊長請過來,餘下的人請呆在原地,免生意外。”
旋風向自己人作了一個保持鎮靜的手勢,然後從人群中閃出的通道上走上台去,站到戴亞麵前。台上根本沒有座位,雙方隻能相對而立。
“旋風副隊長,兄弟群島與吉布提相隔萬裏。本教士從未聽說稽查隊押解犯人,要單獨走這樣遠的路。”戴亞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
“內中隱情,恕不如實相告,如一定要過問,我隻能向阿斯馬拉大教區稽隊總隊長解釋。”旋風說的是稽查隊的正式規矩,但他怕對方因此覺得自己有意貶低其官階,心生反感,所以語氣客氣之致。但戴亞仍然把臉一沉。
“如果你要向本大教區稽查總隊交接,應該到阿斯馬拉去,為什麼走這條路?”
旋風壓低聲音,耐著性子說道:“我們確有要務,這裏這麼多人,我怎好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我的證件可有問題?”說著,他用眼睛掃了掃一旁驗看過紅卡的教士。
“你的證件雖然沒有問題,但那個白鬼有問題。他身上魔氣凝聚,深埋禍根,必須交我們處理。”戴亞毫不退讓。
旋風頓覺無話可說。正像他不講出有關哈姆達尼的案情一樣,戴亞也不會講出他如何辨別一個人是否有“魔氣”,那也是這些教士們的“職業秘密”。他回過頭,發現江夫人他們已經被教士們團團圍住。那幾個教士雖是出家人,不知怎地,竟非常懂得陣法,圍的方位恰到好處。旋風心裏一亮,已猜出事情原委。回身對戴亞說:
“戴亞師父,您功力高深,我久有耳聞,相信不會辨錯。但我們也有職責在身,瑪辛加大人要把這個白鬼帶到聖城,具體原因實不便相告。這樣,我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旋風笑容可掬,言辭謙恭,動作也不甚誇張。所以誰也沒注意他的身子正向戴亞靠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不遠,旋風隻移了幾步,便到了最佳位置,突然,他飛身躍向戴亞,“嘭、嘭”兩聲,戴亞身邊的兩個貼身教士便向左右飛了出去。旋風手中的護身匕首已經架在了戴亞的脖子上。
在旋風心目中,與魔鬼之艙的秘密相比,世上任何一條性命都不值錢,何況官職教階這些東西。即使是大教區的首席大教士弄這種鬼把戲,他也一樣會刀劍相加。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一發動,場內千多號聽眾,竟有一半紛紛掏出家夥。一時間寒光閃閃,像是黑夜裏同時點起無數燈火。把真正來參加法會的百姓嚇得哭喊連天。
旋風全明白了,這個陷阱就是衝著哈姆達尼設計的。一路上,他們時時守在哈姆達尼身邊,戴亞的人如果硬搶,旋風隻需手起刀落,“魔鬼之艙”的秘密恐怕又要在世上沉寂許久。所以戴亞才想辦法,要將旋風他們從哈姆達尼身邊調開。戴亞料想旋風是官方人士,遇到這種難題,總會首先尋求公事公辦的解決辦法,離開哈姆達尼找戴亞交涉。餘下的人隻要拿住哈姆達尼,便可翻臉不認人。哪知道旋風一路風險冒下來,早已練成了精。
“教士大人,讓他們退開,台上台下的人都退開。”旋風一邊說,一邊看似不在意地將戴亞的脖子側麵割開一個小口,鮮血頓時流出,染在白袍上,引得周圍一片驚呼。幾個教士頭領連忙招呼手下的人退開。旋風挾著戴亞那瑟瑟發抖的身體,一步步走下台去,與自己的同伴彙合在一起。
戴亞在旋風的挾持下,已經抖成一團,牙齒打顫說不清話。旋風沒想到剛才還在作呼風喚雨狀的戴亞這樣不濟,隻好向他的手下高聲喝喊:
“請主人們行個方便,給我們送一輛馬車過來,要四匹馬拉的,車廂裏墊著軟座。”旋風籌碼在握,竟然開始挑揀起來。
“隊長大人,馬車可以給你,但你什麼時候放過本教區主持?”台上麵一個教士問道。
“安全的時候!”旋風一邊答一邊想,這種問題簡直是廢話!
不一會兒,馬車駛來了,竟是戴亞教士專用的馬車,比旋風要求的還豪華舒適。江布爾跳上去,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馬鞍、鉤環、輪子、係帶……確信都沒有問題,便向旋風點了點頭。旋風押著戴亞先上了車,接著是江夫人,哈姆達尼和另一個稽查隊員。江布爾親自坐到禦手的位置上。稽查隊員受過全麵訓練,駕駛這樣的馬車小菜一盤,更何況江布爾本是哈薩克牧民後代。隻聽他大喝一聲“讓開”,雙手用力抖起韁繩,堵在廣場出口的偽裝打手紛紛退向兩旁。馬車直衝而出,駛上大道,奔出城區,一氣狂駛了十多公裏,後麵除了緊緊相隨的塵土外,沒有任何人追上來。
“真沒想到,在這裏也有陸魔的崇拜者。”旋風拍了拍戴亞嚇得灰白的臉。想了想,又覺得這個人也許是獵鷹的同黨,便又說:“我說朋友,要是沒有膽量,就別弄這些玄虛。不管誰打發你來作這事,都請回去告訴他,再想要哈姆達尼,就到教主大人那裏去找吧!”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放了我。”戴亞一副哀求的神情。
“看情況吧,反正早晚要放掉你,帶著你還得給你找飯吃。”
旋風心情蠻好,說話也越顯風趣。引得一旁的江夫人出神望著他。這個鄉巴佬,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他有這般瀟灑自如。
直到日頭偏西,他們已經可以聞到海風的氣息,聽到海浪的聲音時,才停下馬車。大家在小路邊下了車,活動活動擠了半天的筋骨,就像一群遠路旅行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