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2 / 3)

“閣下,史書上許多關於魔氣外泄的記錄,並沒有確切地說那可以致人死命。也有一些魔氣外泄的危害隻是猜測。也許,魔氣並沒有人們想象得那樣厲害,也許,沾染上魔氣的人可以治愈。我們需要真憑實據。不然……”在這一瞬間,蘇吉拉納也自然生成了一絲半縷的科學意識。

當!馬斯裏亞姆將胸口上佩戴著的一個金屬牌摘下來扔在桌上,那塊牌子轉了幾圈,躺在蘇吉拉納麵前。把一個金光燦燦的雙色太陽圖案朝向蘇吉拉納。那正是代表“第十一聖族”的徽章。

“蘇吉拉納先生,你還是個聖族嗎?《朝陽啟信錄》上講過的道理,也需要再找什麼真憑實據去驗證嗎?”

虔誠信徒蘇吉拉納無言以對,他緩緩地坐下來,愣愣地望著那個雙色太陽徽章。它一點點變大,變大,最後充滿了他的整個視野。

按照史書上記載的經驗,那些最初被圈在海禁區或陸禁區的人,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糊裏糊塗就被圈進去。待他們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圍困時,就會不顧一切地向外衝。其瘋狂程度無以複加,守軍必須像對待最可怕的敵人一樣對付他們。

此時,環繞弟島的大海無疑是最好的天然隔離帶。其實,在會議開始之前,馬斯裏亞姆的海軍就已經開始進行海禁準備了。當時,殘存的海盜船隻見勢不妙,紛紛向遠海逃去,援軍們隻圍捕到不多的一些海盜船。當然這也是馬斯裏亞姆的一貫行事方法。最好不必費什麼代價,而又能夠取得極大戰果。在帕爾哈蒂的默許下,他們拖延時日,就是為了讓海盜與兄弟群島官兵相互消耗。

按照帕爾哈蒂原來的計劃,南方大教區海軍此行原本是為了奪取殲滅海盜的全功,然後以兄弟群島防守薄弱為名,強行駐紮下來。行駛在大洋上時,馬斯裏亞姆就設想過各種方案,以備兄弟群島官方有所抵觸時進行壓製。沒想到,上天降下“魔氣外泄”這樣一個巨大的借口。按照規定,發生這種百年一遇的“巨災”,當地最高官員都必須臨機處置,先布置封鎖,然後再由聖城確定封鎖延續的時間。馬斯裏亞姆可以名正言順地包圍弟島,毀掉兄弟群島整個行政體係。於是,規模巨大的海禁活動開始了。南方大教區海軍剿匪不積極,執行海禁則發揮了最快的效率。

這一切都發生在蘇吉拉納昏睡在床的時候。留在兄島上不多的幾個稽查隊員雖然得到一點風聲,但都不知該不該向蘇吉拉納說明,以致於成百上千的艦船已經織成大網,他才知道事件過程。

蘇吉拉納見多說無益,便走出會場,前往自己的稽查隊部。梅裏塞吉奧失魂落魄地走過來。

“大哥,爸爸、媽媽、哥哥他們……他們……”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蘇吉拉納無言以對,心中苦笑,暗想此時自己還需要在這個名單上加上卡梅麗婭的名字。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

他回到辦公室,偷偷地向全寧梓發了一封飛鴿書信,將馬斯裏亞姆明目張膽的“陰謀”告訴此時死活不知的大教區總督。弟島上的人如果發現他們被海禁圈包圍,肯定會如天塌地陷般亂作一團。隻有全寧梓的威信才能將他們稍稍地控製住。

第二天,他來到一隻海軍軍艦上。軍艦拔錨揚帆,開向海峽中段。這隻軍艦屬於南方大教區海軍。蘇吉拉納被安排在這裏,完全是一種形式上的需要。他是此時兄弟群島教區幸存在海禁區外的最高官員。原本的頭號官員,大教士塞萊米亞在搬兵之後,就以安全為由,滯留在巴布亞大教區。他既不是兄弟群島本土居民,也不是個有太多責任感的人,為兄弟群島搬兵就已經是他最大的貢獻了。蘇吉拉納必須代表自己生母一般的兄弟群島,執行這場使其歸於窒息的海禁。然而,本教區的各軍種主力部隊基本上都衝入了弟島,此時一同被視為“魔氣附體”的人,包圍在海禁區裏。他這個光杆司令隻有惶惶然地寄人籬下了。

海峽裏薄霧嫋嫋,波濤不驚。在他對麵,就是真理教曆史上麵積最大的天然牢獄!

一天、兩天、三天、海軍船隻一直在清剿小股海盜船。這是蘇吉拉納此時唯一慶幸的事:海魔匪幫經此一役,肯定是徹底滅亡了。即使帕拉塞蘇斯隻身逃走,但一個沒有部下的流竄犯,與舉世聞名的海上教主根本不是一回事。說起來,還是魔鬼之艙的傳說給消滅海魔立下了一功。若不是為了找子虛烏有的魔鬼之艙,海魔也不會犯此大險。蘇吉拉納暗想,以後無論是誰賭咒發誓說世上真存在魔鬼之艙,他一概不再相信了。

但悲涼淒慘的事遲早要發生。第五天上午,令人擔憂的消息終於傳來:幾隻被包圍在海禁區裏的兄弟群島海軍艦船試圖衝破封鎖線,與南方大教區海軍激戰,統統被擊沉。執行封鎖任務的海軍將數不清的油脂和火藥潑灑到在海裏掙紮的人身上,像對付死鼠一樣點火焚燒。

媽媽,卡梅麗婭,我所有至親至愛的人,你們可千萬不要冒險,海禁的包圍圈比任何戰役中的包圍圈都牢固。而且士兵們要不由分說地殺掉任何一個想衝出來的人。你們呆在裏麵或許還能夠保得性命。也許魔氣外泄的危險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恐怖,也許根本死不了人。從來沒有直接證據說誰是受魔氣外泄感染而死。倒是恐懼和混亂,才是禁區內大規模死亡的主要原因。蘇吉拉納望著遠方,竟然不自覺在開始“科學”地思考問題。

蘇吉拉納瑟縮在狹窄的艙室裏,提心吊膽地捱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當他剛和南方大教區海軍艦長一起踏上艦橋,不幸的陰影就出現在他們麵前。海峽那麵,一隻民船從淡淡的霧氣中駛過來,破舊的船身在人們的視野中越來越大。甲板上的海軍士兵好像是看到魔鬼從對麵低頭撲來,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比見到海盜還緊張。無論是海盜還是叛軍,他們都可以憑學過的軍事技術應付,眼前這種神鬼莫測的場麵則根本在他們的能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