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符惕山迎來一名貴客。
心情不好的江疑沒有在山巔布雲,因而坐在楠樹下假裝閨秀而撫琴的嵐迦遠遠地就能看到一朵祥雲上騰騰而來的男子。
終於來了……
嵐迦滿懷傷感地想著,他要過個十天半個月來,這琴彈下去手都要斷了……
雖說撫琴也算是她的愛好之一,下回還是得挑一個不那麼勞神的方法來顯示自己的品位高雅才好。
伴著叮咚琴音,男子踏雲而下。
錦袍玉冠紋絲不亂,一切都顯示著他的身份非凡。
嵐迦故作淡然地視若無睹,芊指弄弦間流淌出靜美的樂章。
嵐迦彈了多久,男子便站著聽了多久,直到一曲終了嫋嫋餘音也遍尋不見時。
嵐迦才抬起頭來,對著男子微微一笑,說道:“這位神君看著麵熟,隻是師父此刻不在山上,怕是要等等了。”
男子麵容戚戚,似乎在傷懷著一段往事,他沒有進屋而是問道:“琴是誰教你的?”
“我母親。”嵐迦眼睛低垂著順從地回答。
“是了,落薔的琴也彈得極好。”男子似乎陷入了一段回憶,喃喃的,良久。
看這光景,他大約知道母親已經死了,傷心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偽。
男子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嵐迦,我母親說,迦是我父親給我定的,希望我能多少沾些佛氣,又說我來到這符惕山時,霧靄沉沉,嵐光瀲灩,因而取了一個嵐字。”
嵐迦盡量講得沉著,她的聲音是鳳凰族一直引以自傲的動聽。
細細訴說之時,宛如一曲新歌。
男子於是輕輕念著:“迦兒。”
“神君認識我?”嵐迦立刻擺出一副疑惑地表情。
男子點頭,鄭重地說道:“我是你父君。”
羽禽族之王,鳳君繆越。
嵐迦連連退了兩步,不可置信地指著繆越:“不可能,我母親在世時曾說,我的父親早已故去,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繆越上前兩步,早已預料到嵐迦的反應一般,伸手取出一塊玉玦:“這是同心扣,與你身上那塊是一對。”
嵐迦將信將疑地接過玉玦,與身上一直帶著的對比著,臉色是陰晴不定的猶豫。
繆越又歎一口氣,然後說道:“你母親帶你走時,正是你剛涅槃人形之後不多久,你或許不曾記得我。這三萬年來,四海八荒,我遍尋你們母女不著,若不是淡夜昨日告訴我他在禺強宴上的奇遇,怕是你我還無法得以相見。”
嵐迦又退一步,聲音掩上一層激動:“我不信!母親當初對我父親的思念我也點滴看在眼裏,若是你沒死,她為何要承受這生離之痛?”
唔,嵐迦斟酌著,料想這個情緒大約是沒有錯的,傻姑娘才會一把撲上去抱著他哭天搶地地喊著父君吧?
“我對不起你們母女,那時是我一時糊塗,這三萬年來我在從不間斷的自責中度過。”繆越的臉上哀戚之色更重。
沉默了半晌,似緬懷過去後他方重新說道,“迦兒,隨我回丹穴山,我會給你所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