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走到腿腳快斷裂的寧薑一行人終於嗅到了獨特的、屬於柏納湖湖水才有的清涼味道。
那味道和雨後的青草地芬芳有些像,帶著淡淡的潮濕氣息,惹人向往。
“哇……”身後的隊列開始躁動,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加快了步伐,伴隨著的,是手機的閃光燈與拍攝聲。
一日的疲倦仿佛瞬間一掃而空,每個人的黯淡眸光都似被刹那點亮。
項愷也禁不住“啊”了一聲,低歎著道:“終於……”他掏出手機,似乎在準備錄一段語音。
因為這裏沒有信號,他不可能打電話。
寧薑注意到,素來靦腆內向又少見笑容的項愷,麵部表情柔和了許多。他用很低沉很低沉,卻又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輕輕道——
“我真的到了,雖然還沒靠近,但……很美。”
她轉頭,自以為早已塵封的記憶被這個男生的舉措輕易觸動。
那是她……最美好的青蔥年華啊。
寧薑抬眼,繼續做著最淡定的那個她,目光在山底來回搜尋。
前方不足百米,寬屏的藍色綢帶靜靜臥著,烈日在湖麵倒影著一輪金黃,折射出刺眼的光圈。水波未動,漣漪卻泛,柏納湖寂靜得如同熟睡的美人,溫柔、繾綣、安寧、美好。
山腳下一覽無餘,沒有秦遮。
寧薑有些失望,也有些惱恨。
“小寧,你怎麼不走?”正想著事兒,項愷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寧薑回神,才發現大家都急吼吼在下山,反倒他們兩個落在了後頭。
鬱嵐是不徐不疾的,經過寧薑和項愷身邊的時候,還不忘翻個白眼。
當所有人聚集在群山環抱中的柏納湖前,那仿佛撲麵而來的壓迫感,那帶著古老驚悚傳言的神秘感,反而真實得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就好像,這沉睡中的美人,會一瞬乍醒,麵目猙獰。
柏納湖又長又寬,左右看根本就看不到邊際,而對岸的卡迪斯山脈,因為沒有湖麵水汽的遮掩,清晰到深沉。
他們先前翻過的山頭,和卡迪斯山脈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對岸的山巍峨高聳,山石上的紋路就好似曆史的皺褶,鐫刻著曾經和過往,壓抑且沉重。
就這麼怔怔地站了幾分鍾,沒有一個人動,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直到鬱嵐猶豫道:“怎麼沒有擺渡的?”
就正如寧薑所想,這群遊客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卡迪斯地域。
柏納湖再美,也不會比傳聞中神秘的山域更吸引人。
“是啊,沒有擺渡人呢,好奇怪。”有人附和,三兩結伴的遊客四散開,沿著柏納湖往兩邊走。
寧薑擰眉,目光順著湖麵一路向上看,直到脖頸酸疼。
“我去那邊看看。”她和項愷打了個招呼,便兀自離開了人群。
“噢,好。”項愷應著,見寧薑又折返回了剛才他們下山的路。
鬱嵐蹲在一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恨天高換成了運動鞋,高高的馬尾綁著,從背包裏掏出防曬霜補妝。
項愷和他們都不熟,沒什麼話可說,便跑到一邊研究他的土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