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監傳完了密旨。公主帳篷裏一片寂靜。人們仿佛都被震呆了,也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劉少行傳完密旨,把手裏的一張黃信紙遞給了公主。益陽公主平靜得抬起雙手接過了黃紙。上麵字跡圓潤豐盈,下麵是“元熹光明”的印章。確是元熹帝的親筆書信和私印。公主麵無表情地捏著信箋,手都微微顫了。
劉司設太監皮笑肉不笑地伸手扶她起身。就在此時,人們忽然聽到帳篷深處傳來了一聲“噗”的輕響,仿佛一團東西倒塌了。
人們大吃一驚,扭頭觀瞧。益陽公主和魏女官也訝然地望去。
劉司設大太監神色大變,揚聲喝道:“誰在內室偷聽密旨?快抓住殺了。”
幾名太監侍從立刻闖進內帳,轉瞬間就拖著一個姿色絕豔的小宮女走出了內帳。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
“雨前,你在偷聽?”人們瞪著她驚呆了。益陽公主的臉也變得漆黑。
雨前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撲倒在公主腳下失聲大叫:“不是,不是。公主饒命!我在裏麵換衣裳,不小心睡著了。沒有聽到什麼……”她的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
帳中一圈人瞠目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死人。她偷藏在寢帳裏這麼長時間,又遇到劉司設太監傳密旨,什麼該聽的不該聽的都偷聽完了。她死定了。
劉司設大太監見她穿著華貴的宮裝,以為是公主的貼身女官。也不多說什麼,揮手命人斬了她的頭。他傳的是皇帝密旨,在和親之事真正達成前,是萬萬不能泄露的。否則會引來朝野轟動,會引起大麻煩的。除了這送親幾人誰偷聽到了都得送命。他一下命令,隨從們就行動起來,利索地抓住程雨前反扭著按在地上,壓住頭顱口鼻,抽出佩刀便斬下。
程雨前嚇得差點暈厥了,拚命地掙紮著向公主求救。
益陽公主臉色蒼白,又驚又怒。腦子裏昏沉沉的。今天的意外一樁接著一樁,都快逼瘋她了。也不再多一件雨前偷聽壁角的醜事了。魏女官使勁地扶著她,使她挺直身軀沒倒下。她的指甲掐進了她的胳膊肌膚裏。公主瞬息間就警醒了些,飛快地拿好主意,勸著劉司設:“劉公公稍等!這個小宮女是我的心腹,知道了密旨也無妨,不會泄露出去的。請公公手下留情,別殺了她。”
劉司設太監瞪起細眼,白胖的臉皮抽搐著,皮笑肉不笑地說:“公主,你說得什麼話?這假話是一句接著一句,讓人不能信服。這個宮女明明在偷聽密旨,何來的心腹之說?況且不論她是否偷聽了什麼,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就該打殺了。你這位公主不但不罰,還想包庇住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公主你是皇上的親妹,身份尊貴,最守宮庭禮儀。別做出了違背規矩的醜事,敗壞了皇家聲譽。”
益陽公主又氣又怒地強笑著:“不,劉公公誤會了。這宮女有了錯,我想親自處罰她。”
“不必了!我來幫你處置。你做事素來軟弱無章法,所以皇上才要我親自來監督公主。”
“你!”益陽公主氣得臉紅得快滴出了血。
劉司設狂妄地訓完公主,又命令兩名太監斬殺宮女。他的隨從在皇宮裏是專職掌管宮規刑法的。都是一些孔武有力,心黑手辣的壯年太監。陰狠之處不輸於各衙門的衙役和劊子手。兩個人抓住雨前反扭住雙臂,一人踩住頭臉,持刀又砍。
程雨前平時因年輕貌美、又自詡是丞相女兒,也是個很嬌縱傲氣的人。但其實還是個沒經過風浪的小姑娘,哪兒見過這種狠辣絕決的殺人滅口的手法。這會兒被按在地上,叫也叫不出,掙又掙不脫,刀懸脖頸快要沒命了。直嚇得她快要暈倒了。
崔憫見勢不妙,忙上前解圍:“劉司設,這個宮女和我的案子有牽連。還需留下一命。”
劉司設太監不客氣地駁斥回去:“崔大人,劉某是替皇上傳旨的。你想息事寧人,但皇上密旨關係重大,比你的案子重要多了。崔指揮使你最好分清楚職責與本份。皇帝惦記著你,你也得為皇上想想。”
一句話,噎得崔憫反駁不得。崔憫目中含著冷意,握緊刀柄,一語不發了。李執山見他都被劉司設活生生的駁回麵子,更不敢開口求情了。程雨前是死定了。
雨前聽了這話,一張嬌豔如花的臉變得像死人慘白,再也撐不住,身體一鬆,活活的嚇暈了。
大帳裏,劉司設太監完全掌握了局勢,隨從們按住雨前,聽他號令。他得意洋洋地望著一圈公主高官們。心中得意。他們在皇宮管行刑,幹多了杖斃殺人事,也見多了死前的漂亮女人們,對這些美貌女人的哭嚎哀求毫不動容。反而因他們身體殘疾,尤其痛恨這種完美無缺的像花骨朵的美麗女人。劉太監斜眼看到小宮女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麗容顏,像鮮花般嬌豔欲滴,心裏越發嫌惡了。他滿懷惡意地走上前,一巴掌把雨前打倒在地,接過刀便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