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千裏走單騎(一)(1 / 2)

天亮了,一個不眠之夜過去,甘蘭山鴻瀘寺沉浸在一片死寂中。清晨,寺廟的僧人們如常的清掃庭院,鳴鍾早課,像昨晚沒有發生過什麼意外似的。

早上,明前等人聚集到了公主的清修禪房探望益陽公主。公主的身體和精神都恢複了些,人們放下些心。

“——崔指揮使失蹤了。”

人們聽到了這個消息都大為吃驚。

失蹤,意思是他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禪房內立刻安靜下來,人們的臉色都很精彩。

須臾後,益陽公主神色平靜地說:“無妨。崔指揮使經常私下出門查案子的,一連幾天都不回,大家不必驚慌。各司其職罷了。他辦完事自然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我……和車隊的。”

對。先穩住局勢。關公公向她暗遞眼色,心裏擔憂。崔憫身負重任,絕不會丟棄職責離開車隊的。他不是出去查案,就是被人殺了或者抓住了。得趕快派人去搜查。

劉司設大太監也有點疑惑地盤算著。他才把近日公主禮佛顯聖的奇事寫成密折,用飛鴿傳向京城。還未收到皇上的回音。現在他不能輕舉妄動,崔憫失蹤,肯定是公主和崔憫拖延時間的計策。於是他麵帶陰笑默不作聲。

小梁王訝然地看向鳳景儀,鳳景儀向他微微搖首。範明前則眼觀鼻,鼻觀心,神情鎮定地坐在旁邊沒反應,連眼皮子都未抬。甘蘭寺的住持高僧也雙手合什沉默了。剩下的錦衣衛僉事劉春和薑、柳兩位千戶都躬身稱是。

人們說了幾句閑話散了。

出了門,小梁王親熱的挽著鳳景儀的手,竊竊私語:“失蹤了?我昨晚再派去的人都死在了鬆林外,又再派人去也找不到崔憫。是有人劫走了他,還是殺了他推下懸崖?還是他受重傷藏起來了?”

鳳景儀眼光飄忽:“我也不知道。還有一個可能是偷偷跑回京城了。我再派人去搜。”

小梁王的目光從前方踽踽獨行的範明前背影上移開,帶著厭煩:“派人大張旗鼓地搜查!別令她懷疑是我殺的,我昨晚既然在她麵前收手,就不會食言,後來再派人去是想卸掉他的一條胳膊或者劃爛那張漂亮的臉蛋。但也得留他一條命,給範明前個交待。如果他昨晚真死了,反倒令我為難。他生死是小,我不想與她再生出嫌隙了。”

這是根刺,別紮在她心裏,他眼前。成為了他們終生的心病。

鳳景儀深深地看他一眼。他已變了,因那個少女完全轉變了。他抬起黑瞳悄悄地看了眼範明前的背影。

少女微垂著頭,挺得筆直的脊背,一隻手垂在身側捏著雪青色帕子,身姿挺撥地往前走著。步履堅定,體態輕盈,形容淡然無比,如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飄飛著。從後麵看看不出什麼變化。

回到了居住的禪院,範明前走進了房間,關門,閉鎖,獨自靜坐在窗前的長桌前,眺望著窗外大樹繁茂的樹藤枝蔓,才覺得一顆如驚濤駭浪般的心緩緩落下。

她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耷拉著,手攥住衣襟,眼珠艱難地轉動著,麵容露出了一絲變化。

“失蹤?去哪兒了?還是死了?”

他死了嗎?

* * *

北疆,陝南省,“雁北”大荒漠。

這是片一望無際的荒涼平原,空曠深遠。舉目都是大片大片的沙礫岩石地和沙土地,地域廣大,堅硬而貧瘠,組成了無邊無際的大荒漠。這裏已進入陝南省,前麵就是北疆陝北省,平原的最深處狹長一端甚至連到了蒙古大草原。因氣候惡劣,缺乏水源、風沙化嚴重,使它人跡稀少,成了荒蕪的原野。被稱為大明境內的小塞外。

“雁北大荒漠”是由一座座大小沙丘、沙礫岩石地和草甸子組成的,如同靜臥在大明邊陲和蒙古草原之間的蒼龍。大漠荒涼無人煙,偶爾會出現牧民放牧的羊群,和流民們開懇出的小糧田,沿著水源還會有一些小市鎮和綠洲。顯示著“雁北大荒漠”以前曾是塊肥沃土地,經過了百餘年風沙侵襲,才變成了沙漠。每日陽光暴曬,烈日炎炎,地麵反射著沙礫的白光,映照著景物朦朧不清。夜晚寒冷侵人,霜露結雪。晝夜溫差極大。有時候人們還能看到海市蜃樓等幻境。還會經常刮起沙塵暴,飛沙走石,是個環境很惡劣的荒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