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作所為萬言千語都不必說了。他全都知道了。他一回到芙葉城就來攔截公主,也打聽了她的所有事。就別再苦苦追問了。隻要他平安無事就好。從此後大家都隻為自己而活。每個人隻為自己而活,這世上就隻有喜悅沒有痛苦了。
崔憫盯著她,似乎聽到了她內心的所有話。他終究忍不住,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聲音沙啞地說:“……下次別去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也別去冒險了。你是個平凡女子,不習武,生著重病,千裏奔波隻為了看風景……隻為了心安。你這樣做是逼迫自己懲罰自已,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境地上。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不也是無法挽回的錯了嗎?不需要你去戰場,不需要你跋涉千裏去看什麼證明什麼。隻要你平平安安得呆在這裏,就是世上最大的驚喜了。”
雖然她的出現令他震撼、欣喜、令他霍然開朗。他還是不願她這麼執著冒險得追尋千裏。她應該跟別的貴族小姐一樣安穩得生活在精美庭院,隻麵對著琴棋書畫賞月觀花。而不該為了某個人冒險得抱病千裏去戰場。她一向最會趨利避害,最善於躲避各種紛爭,為什麼這次也辦起了蠢事?
這蠢事。在遙遠高峰上注視著他。卻使他這麼隱忍冷靜的人一瞬間像全身點燃了火焰般的激奮萬分感動萬分。這又是為什麼?
“你沒有成親嗎?”他目光如火如荼地望著她。
明前繼續失語了。沒有成親,也許以後都不會有婚事了。中間出了場變故。她緊蹙秀眉得轉過臉,不想再說什麼話了。她在他的目光逼視下難堪地落下眼淚。
崔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扳過了她的身體。黑眼睛放出了熾熱的光芒。她驚訝得回望他,他的眼睛筆直地看著她的臉,一字字地道:“我明白了,我來處理這件事。我來找小梁王解決這件婚事!你不用擔心,也不必再難過了。”
明前驚訝得看著他,下意識地搖頭。他有什麼辦法來解決這件婚事?這件事已成了一團亂麻一個死結。成親不是,不成親也不是,醜聞迭出推脫難為,所有人都茫然無解。
崔憫望著她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了。為她難過,還是為她慶幸?而她是為了不能與梁王成親難過,還是為了不能擺脫與梁王的婚約難過?他不想再去猜測明前的心事了。他自己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與小梁王有婚約,注定要與梁王成親,成為北疆藩王妃。進入西京就結束了這趟北行。她再也不能與他見麵了。一個人在北疆宮廷裏過著富貴榮華又爭鬥凶險的幕後生活。這不是她該過的生活,也不是他能遠觀並且接受的生活。
她的婚約,令他痛苦欲死。她最終要跟他成親的事實在他心頭過了千遍百遍,想過了千萬遍,每一遍都想得痛入心肺。他以為他習慣了這疼痛,還是低估了它的殺傷力。當它撲到眼前還是如一場風暴般徹底得擊垮了他。
當他在戰場高峰上看到了她,才驚覺又出了大變故。戰場中他瘋狂得找到芸子和綠鬆城等人,逼著他們告訴了他後麵的傳聞。一顆心絞成了碎片。之後心像大海般沸騰顛覆著,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忽悲忽喜心情反複的話,他會死的。不用別人殺死他,他自己就會殺死自己。被這個凶險又荒謬的事斬碎了身體魂魄。他下定了決心,要盡快得解決這件婚事,他要幫助她出漩渦。他要快刀斬亂麻似的解決整件事。